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他的肩头很生暖和。睡意朦胧间,我似乎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落在空中便一去不回。
他说,“然儿,你最好不要爱上我。”
这声音不似楚凉的温柔优雅,反而予人高贵冷冽,遥不可及之感。我未及深思,便抵不过浓浓睡意,沉沉睡去。
半夜时,我是被冷醒的。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现楚凉并不在身边。而原本该盖在身上的衣服已被我推到一边。
楚凉不会在此时抛下我罢。若他独自一人入落水渊,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哆哆嗦嗦爬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醒了。”
他说。
我转过身来,看见的正是一袭白衣的楚凉。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在对上他眼眸的之时,所有的不安皆化作信任。
“嗯。”我点了点头,而后望了望将亮未亮的天,声音不知不觉间带了一丝急切,“我们可是要来不及了?”
他摇了摇头,“再等等。”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河水似乎在一点点干涸。我不由指了指河水,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问道:“什么情况?”
楚凉抱胸而立,神色淡淡,“我早已对你说过,渊国最擅秘术。”语毕,他的耳朵轻轻动了动,而后攥住我的手腕掩于一棵苍天大树后。
我欲开口询问,楚凉立刻以眼神制止。我紧抿唇畔,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
须臾,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干涸的河中爬了出来。待看清他们手中的东西时,我近乎忍不住干呕起来。
楚凉用手捂住我的唇,一股清香之气立刻传来,我缓和了不少。
我若是未看错,他们手中提着的似乎是人头?血淋淋的人头,甚至看不清样貌,甚至没有象征性地拿麻袋装一下。
这不会是安雅吧?
脚下不小心踩到一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两个人立刻转过头,一脸戒备地看着我的方向。楚凉转为握住我的手,似乎是在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
那两个人见没有什么动静,便转身离开了,血水滴了一路。
不知过了多久,楚凉淡淡说道:“走吧。”
“那个是假的。”他看着一脸怔愣的我,竟忍不住向我解释了一句。
“假……假假假的?”
落水渊竟是这般的神奇,连人头都能够作假?
“不出所料,这假物会转交到宁国侯手上。”他不冷不淡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惊得我瞪大了双眸。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满是疑惑地问道。
“然儿,知道太多不好。你只需知道,这物事送不到宁国侯手里,便好。”楚凉微微正色说道,而后轻轻拢了拢我鬓旁碎发,“然儿,你还有机会选择。”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中包含了太多情感,复杂的令我有些看不清。反应过后,不由笑自己有些傻,我何时看透过他。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未再多言,转身离开。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微微一怔,而他的声音远远传来,“还不快跟上。”
“啊,来了。”我立刻追了过去。
此时天还未亮,这河水不知被什么神奇的力量尽数吸走,剩下的是一个地下通道。
我跟着跳了下去,见到一些长相十分怪异的草,指尖刚想触碰,便被楚凉制止。他握着我的手,声色微凉,“然儿,这是奇蘅。”
楚凉才说完这怪草的名字,未曾想到这草儿便开始变化,初时尚且只是有一些怪异,可现下其状狰狞无比,不曾想过,连草也能如此有灵性。不,这不能用灵性来形容。因为它似乎有一种要将人拆吃入腹的气势。
楚凉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说话,我立刻将唇捂得死紧。可饶是如此,我还是瞪大了双眸,这落水渊委实是有太多奇门遁甲之术。
可一路上这奇蘅越来越多,我看见不远处有一道石门,不由欣喜地对楚凉说道:“我们似乎快到了。”岂料楚凉只是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奇蘅便在我们周围蔓延开来。
不仅如此,它便如同生了眼睛一般敏锐,逐渐变得粗长,甚至要将我捆起来。
不错,它对楚凉的敌意没有这么强。唯独对我,似乎意见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