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他真的很感谢自己的这位舅舅,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古墨才三十余岁,便在战场上失踪了,这件事情一直成为自己母亲心中最深的痛。
景澜虽然面上戴着面具,但依旧挡不住他贵公子的气质,他向河边走来,韩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在她稍显寂寞的脸上突然开怀一笑,脸微微有些发红,虽然她已经跟景澜通了不少信,但每次见面都仅止于打招呼而已,两人从未深入的交谈过。
“你来啦。”韩瑶脸上露出少女的娇羞。
景澜点点头,“嗯,你已经买好花灯了。”
韩瑶立马拿出手中的花灯高高举起,对着景澜讲道,“我买好了,是兔子形状的,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的眼睛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虽然戴着面具,景澜还是笑了笑,温声说道,“你喜欢就好。”看到这个姑娘脸上这么开心,他有些不忍心打断。
韩瑶轻轻将花灯放在了河面上,看着它顺着水流慢慢走远,她闭上双眼,许下了一个心愿,希望自己每年都能跟景澜一起来放河灯。
景澜背着手,在离她一尺的地方静静站着,夜风下,他的站姿极为静雅,有些话他心里知道,应该要开口了。
此时,宁语和阿九也正在不远处放花灯,韩瑶正背着脸,他们并没有认出她来,反而是阿九看到那只兔子花灯,大声嚷了道,“小姐小姐,你快看,是兔子花灯,跟我们的一模一样。”
宁语瞬间给了阿九一个大暴栗,很凶地对她说道,“跟你说了一百遍了,出门在外,说话不要这么大声,你这样没有头脑以后怎么跟本小姐混。”
阿九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挨打的头,委屈巴巴的讲道,“哦,阿九知道了。”
眼看花灯已飘远,景澜对着韩瑶讲道,“韩姑娘,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么?”
韩瑶天生有一种女人的敏感性,她似乎有些预料到景澜要跟她讲什么,但面前的这个男子,不容她拒绝。
她只好点点头道,“有时间。”
景澜带着韩瑶朝路边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一棵老树,此时四下无人,老树不远处被影密卫默默包了起来,不过景澜担心扰民,守在周遭的影密卫也仅止四人而已。
丫鬟竹兰也在外围,此刻,这棵老树下,只剩下景澜和韩瑶两人。
“景澜哥哥,”韩瑶低头叫道,她脸上已经从一开始的高兴渐渐转向失落,“是阿瑶做错了什么吗?”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着手帕。
景澜见她如此,有些愧意,但还是说道,“多谢姑娘在澜之最伤心难过的日子给澜之写的信,澜之心中十分感激,一直记着姑娘的这份恩情。”
韩瑶摇摇头说,“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景澜哥哥若是想真心感谢阿瑶的话,可以带阿瑶去看今晚城楼的烟火么,听说每年都会放,不过得等到半夜才行,阿瑶今日特意跟爹爹告了假,想来一睹风采。”
见夜风中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心愿,景澜只好说道,“我恐怕不能陪你前往,以后也不能了,我已经改变了心意,还请姑娘谅解,姑娘芳泽无加,他日必定能寻得良人。”
韩瑶听完后,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这时,宁语的丫鬟阿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过来,手中还拿了几串冰糖葫芦,她大声喊道,“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别吓阿九。”
阿寺跟在她身后,向景澜有些愧意禀告道,“公子,那女子气力十分大,小的没拦住。”
宁语知道自己已无处藏身,碰到一个这么蠢的丫头也是她倒大霉,她心里想说,阿九天生神力,你要拦得住才怪。
刚刚阿九非要说这个千年老树有灵气,让宁语飞身把她求来的许愿带挂在最上头,说这样才能显灵,她刚爬上去,那鬼丫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然后就很尴尬地碰到了下面发生的一幕,更为尴尬的是,她还认识这两人,太子景澜和太傅府千金韩瑶,不过她长年在外,与这二人并不想熟,她甚至不知道太子景澜的长相,只在很小的时候远远地见过。
“姑娘是何人,为何要偷听在下讲话?”就算景澜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微怒。
宁语听到后,火气直冒,心里想反正景澜也不认识她,便同他理论道,“你这人看似斯,但却十分无礼,什么叫偷听,本姑娘是光明正大的,这其一,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是本姑娘先来的,你不弄清楚情况却含口喷人,我又不认识你们二位,有何好偷听的。其二,我看你与那姑娘花前月下,表明心迹,怕坏了你们的好事,才一直忍着不下来,被树上的蚊子咬了一身都是包,你这人却如此不识好歹。其三,我看你衣着高贵,也似是富贵人家,我最见不得你们这些人,自己讲悄悄话,还要把旁人遣到一旁,若是说话隐私,完全可以找个酒楼茶馆包间,为何让别人行不得自由。”
韩瑶见已经被人撞破,还没看清楚此人是谁,便带着竹兰赶忙离开,她是一个极为看重自己面子的女子。
看那女子说话有几分咄咄逼人,阿寺想上前理论理论,被景澜一手揽住。
他细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看到了她衣袖上一对小麒麟,心里有些了然她的身份,两人相互对立,一时良久没有讲话。
景澜态度转向温和,将脸上面具慢慢掀开,大方笑着行君子礼,温声说道,“是在下唐突了,今日在下做得不对之处,还请姑娘谅解,他日自当派人去姑娘府上,为姑娘送上良药。在下还有要是在身,先行告退。”
见到此人真颜后,宁语有些挪不开眼,她见过战场上不少的血腥男儿,却从未见过如此让人感到春风和煦的男子,不禁有些看痴掉了,将前面发生之事立马抛到脑后。
景澜转身离开,阿寺紧跟事后,坐上马后,阿寺好奇地问道,“公子为何突然会态度转变,还掀开了面具。”
景澜笑了笑,“你派一个人护送韩姑娘回家,切记,不要被她发现。“
阿寺听到后说,“是”。
景澜接着笃定地讲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刚刚跟我交谈的姑娘,应该就是宁国公府的长房嫡女,宁语。“
阿寺的表情微变,但随即又想,能带一个力大无穷的丫鬟,也只有像宁语小姐这种将门虎女了。
景澜带着阿寺一行人飞速地朝京师东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