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朝露依旧没有放下瓷片,他又狠狠说道:“今晚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们就同归于尽。”说完他就向朝露扑去,朝露拼命地往后仰,她被压到了一个架上,吴述的脸凑了过来,他双手压住了朝露的手,准备朝露的脸吻去。
朝露拼命的反抗,用脚狠狠地踢向吴述,反应十分激烈,架不断地被摇晃,突然架最顶上的一个木盒子砸了下来,里面满满的都是信件,瞬间洒满了一地。
吴述看到后表情有些惊慌,朝露见他转移注意力,便急忙丢下了瓷片,朝门外跑了出去。
吴述立马弯腰将这些信件收了起来,并找了另外一个隐蔽的位置藏了起来。收拾完后,他一个人坐在桌前,坐到了天亮。
他脑海中想起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刘氏即将要出生的孩子,想到的第一次见到朝露时的惊艳,想起了那天傍晚,他在客栈同朝露一起在探讨诗的快乐,想到媒婆将刘氏接回来时,他那满眼的失落。
他从小就很平庸,长得矮,还十分圆胖,相貌也不好看。家里很穷,经常吃不饱饭。他有好几个姐姐,大的两个姐姐,因为家里贫穷的原因早早就被打发嫁人了。母亲为了多赚一点钱,把她们都嫁入大户人家做小妾。
家里唯一的希望都落在他的身上,家人希望他能够考取功名当官,改变他们吴氏一家的命运,所有好吃的、好穿的全部都投在了他身上。
一家人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给他送去好的学堂,找好的先生。
但吴述从小就知道,他天生平庸。就连教先生也说过,他以后最多就是写写信,看看诗,要想考上进士,那是难于上青天。
但他的父母不一样,他们一直都坚信,吴述就是他们最聪明的那个孩子,他一定可以为他们争一口气。甚至他们为了鞭策吴述,经常在他耳旁说,大姐二姐在大户人家过得有多苦,过的有多艰难,他们的孩子有多受欺负,但只要他考上了官儿,她们的命运都会跟着他改变。
有时候他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进入考场,但双手颤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考了几次之后,父母也逐渐对他丧失了希望,家里一日如一日的贫困下去,他除了认几个字几乎什么都不会做,也无法给家里带来什么收入,年迈的父母逐渐老去。
他搬离了家,住在了京师的客栈里,客栈不停地换,条件越来越差,到了后面,他连养活自己都很难。为了生存下去,他去给人写字,有时候还去帮别人哭丧,拿点小钱,但日子依旧过得十分艰难,好在他后面住进了刘氏开的一间小客栈。
刘氏见他是一个雅的读人,不仅给他免费住了一个房间,还时不时送他一些吃食物。
他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子,平淡的没有希望地过下去,直到那日,他遇见了朝露。朝露本是一个官家的小姐,因父亲犯了事,被抄家了,她无处寻落,最后跌跌撞撞来到了刘氏的客栈,她平日里帮着刘氏做一些算账类的杂活。
吴述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他爱上了朝露。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重新起了斗志,他想为了朝露拼命的读、拼命地写章,他有时候故意读得很大声,就是希望能朝露能多看他一眼,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的无奈,他依旧是那个平庸的、没有才华的吴述。
他甚至跑了不少京师府上,递了不少拜贴,他想通过推荐的方式,来得到某个大人的青睐,但所有的信件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响。
此时他还收到了他爷娘双双去世的消息,他们终究没有看到自己金榜提名的那一刻,而他甚至连回去给他们奔丧的银钱都没有。
直到有一次,他收到了长孙府的回信,一个叫长孙明的人想见他,他们约在了一间隐蔽的茶楼。长孙明对着他轻笑道:“我知道你很想当官,几乎今京师的每一个府第你都有去投过信件。”
看着对面坐的人长相如此的儒雅,举止如此大方,穿着的衣服一身贵气,吴述有些拘谨的抓了抓自己的袖子,上面已经有了不少的补丁。
“人生在世难得活一场,我不相信有什么来世,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若不能做一番事业,那和蝼蚁有什么区别?”长孙明放下茶壶朗声说道。
吴述听到此话后,将桌子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他现在的生活不就是蝼蚁吗?
“我可以让你当官。”长孙明突然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了,我这个人天生有些愚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吴述坦诚地回道。
“有没有利用价值,我自会判断,我只问你愿还是不愿?”长孙明一脸笃定,他看中的是,吴述好指挥,并且十分擅长模仿字迹。
“条件是什么?”吴述饮了一口茶,似乎心底已经做了决定。
长孙明的表情十分严肃道:“户部的员外郎,你当上之后,这三年内你必须听我的指挥做事,不可有任何的忤逆。”
“员外郎这个职务,掌握着全国的人口信息,你想做什么?”吴述抬头问道,似乎想探寻点什么。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我长孙明这个人这辈子什么都不喜欢,唯一只喜欢钱,只要能赚钱的东西,我什么都愿意去做。”长孙明提到钱,似乎很开心。
回忆戛然而止,吴述靠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