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信妙会什么法术,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武功,甚至在寺内的辈分都不够大,他唯一的闪光点就是苟活的日子足够长,然而这也只是和普通人相比罢了。
总体来说,如果风不止能活到这个岁数,大概也就是他师父现在这样的地位。
但即便信妙和尚如此普通,也不应该轮到风致这样一个无根无势又不懂武功的小沙弥去继承他的衣钵。按理说信妙和尚很可能就不认识风致,毕竟一年才见三次面,而且还是坐在一群师兄弟中间见的三次面。
事实上,信妙和尚也真的不认识风致!
后山。
竹溪旁。
空气中仿佛弥散着一股金鱼缸中那种似有似无的水腥味。
岩石上端坐着一位须眉雪白,瘦到骨头差不多可以戳破脸皮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左手藏于僧袍之下,右手边放着一口钵盂,不知为何他的袖口鞋袜均被浸湿,好在身上倒很干燥,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老和尚见到风不止前来参拜,中气十足地诵道:
“九十八载梵音响,
“耳畔雷声声不停。
“月下行人当诵我,
“妖魔鬼魅遁无形。
“下方可是我徒风致?”
声音仿佛撞钟一般,震得风不止耳膜嗡嗡直响。
这——
不对吧?
信妙老僧的形象与风致小沙弥的记忆完全不符,他可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中气十足的师尊。
正纳闷间,那信妙和尚又催促起来:“下面之人可是我徒风致,且将身牌拿来与我观瞧?”
“遵命。”风不止赶紧取出身份牌,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那老和尚右手接过,粗粗扫了一眼,随手捏了捏便递还回去,抖着满脸的褶子点头道:“嗯,不错,你正是我徒风致。”
我去,合着您是这么辨认徒弟哒?
不过您老的眼神看来挺好呀,身份牌上这么点的字居然还能看得清楚。
“来来来,爱徒近前说话。”信妙和尚对风不止招了招手,“为师近来四体乏力,心绪不宁,夜中盗汗,甚至连每顿进食也只能勉强喝六碗米粥外加一碟腌萝卜,我知道这是我弥留尘世的时日不多了。为师向来只修佛理不通武功、术法,使得你入门十载都没教过你什么防身本事,真是苦了你啦。”
呀!
喝六碗米粥还嫌少啊?
而且您老这姿态可不像即将圆寂,更不像不懂武功术法的样子?
不过您这话我大概是听明白了,您是想给我点补偿?
果然那信妙和尚左手在僧袍下不动,右臂单手托起钵盂伸到风不止面前,继续说道:“如今为师就要去那极乐世界,你我二人也算师徒缘分一场,不好让你白叫我十年师父。这件紫金钵盂你且拿去,就算将来留个念想吧。”
风不止看到钵盂,整个人便是一愣!
这钵盂?
这钵——盂——
这钵盂哪里是什么紫金钵盂。
这分明就是个黑黝黝的铁钵盂啊,它不值钱啊!
师父啊,我知道你手头不宽裕,但咱不吹牛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