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二遍的时候,贞锦衣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这里躺到第三天,她才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倒不是不相信人会穿越,她向来懂得要敬畏未知世界,问题是环境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呀。
穿过来的这地方真是穷到了姥姥家!
当真是姥姥家——贞锦衣是在原身体主人的姥姥床上醒来的。
虽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但她知道这不是她的家,也不是现在这个身体的家,这家的家主是原主的舅舅。
原主跟她同姓,却没取过名字,因排行第三就被叫作“三丫”,是三天前风雨交加的夜晚跑到这儿来的。
除此之外,她对这个世界的情况基本一无所知,因为她所寄生的这个孩子的记忆实在是太简单,只记着些零星琐碎的家务事,并且还因为她的进入散失了好些。
想不出是怎么穿越来的,更想不出穿越回现代的办法,贞锦衣也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人总是要活着的。
这里虽说生活艰难些,但还不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一日两餐的杂粮粥总是有保证的;
也不至于家徒四壁,能满足基本生活所需,虽然只是最低限度的所需;
且因为当地出产棉花,也没有衣不蔽体。
姥姥家和奶奶家里的经济状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在经济不发达的时代,有几亩薄田的普通农民无非如此而已吧。
而她贞锦衣,在现代社会里怎么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难道在这里还找不到生存之道?
不管是哪个时间地点,只要是有人,总不能不穿衣服;只要穿衣服,怎么了得了会做衣服的人?
她以前的记忆都还在,那些本事拿到这里来,还不得叫这些落后的古代人惊为天人吗?
今天她坐起来时已经不觉得头晕,就问舅妈要了针线,就靠在床上,在自己外套的衣襟上试着绣了朵浅蓝色牵牛花。
可是还没绣完,姥姥进来看见,吓得两眼瞪得滴溜圆,一把抓过去,拿起剪刀就把线全拆掉了。
还严正告诫她:“平民百姓家可不敢用绣花的东西,让官老爷晓得了,是要抓去打板子的!你娘还是你姐教你的?以后可再不敢这样了!”
贞锦衣当然知道古代是等级社会,服饰也有等级之分,却没想到这里的老百姓连最简单的绣花衣服都不能穿。
算了,此路不通也罢,反正她原本对绣花并不十分精通,只是试试针法而已。
再想想,办法总是有的。
隔天,她可以起床走动了,就到后院摘了些胭脂花,又扶着小表弟春子,到小河边摘了些茜草。
把两种植物原料捣碎了挤出汁液来,再用前天她悄悄让春子存下的淘米水加上一点醋,淘澄淘澄,得到一点点红色花饼,然后试着将一块白布帕子染上些玫红色的花瓣式印子。
前几天,她看到舅妈和姥姥用买来的靛青膏子染自家织的几匹土布,染来染去不是浅蓝、深蓝,就是蓝灰、青黑,实在单调之极。
要是她能试验成功,说不定可以靠染布料先积累个“第一桶金”呢。
可是帕子刚刚上了色还没来得及晾晒,舅妈过来看到,只惊叫一声,便一古脑把染色的工具连带布帕都收了去,花饼、汁水全倒进后院的茅坑;帕子扔到颜色最深的青黑染料里浸着;装染汁的罐子也是洗了又洗,就连洗过的水也全倒进了自家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