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晋初细看看简阳，看到她眼里的落寞，他眉心轻动，“秦董在东安，他去陪他爸。你要找他吗，我打电话叫他过来。”说着话，他手机已经拿起来了。 “我找他干嘛，就是随便问问。看你们俩成天形影不离的，少一个还有点不适应了。”她坐下没动筷，在桌子底下晃晃脚。 封晋初看到她的小动作，“脚踝疼？” “嗯，这两天穿高跟鞋走路太多了。” 封晋初给简阳夹点菜，轻声感叹，“阳阳，你怎么会那么傻？” 简阳不解他没头没尾的感叹，也不解他忽来的凝重，“我怎么傻了？” “怎么就能跳楼呢！”封晋初满眼疼惜看着简阳。 简阳怔了怔，“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简阳，通过我们工坊的不懈努力，我大脑里所有的记忆神经都恢复了！” 简阳是了然于胸的神情，“这还用说吗？这不就是你们A+工坊的常规操作嘛，工坊治不好情感代码总工程师的神经，岂不是很没面子，很打脸！” 封晋初迟缓地拉简阳手，“简阳我不是在说工坊的业务能力！我是想告诉你，我记起了我们之间的一切！简阳我看过，你所有的周边访谈记录，我所说的一切，不只是你说的那些，你自己认知里的。还有你不清楚、不知道的，我认知里那部分！” 简阳感受着封晋初熨帖的掌温，眼睛转转，被戳中了泪点，她曾经心心念念想知道的，想求证的，在他坦然说都想起来时，她就想哭，有此情成追忆的苍凉感。“吃饭吧，我饿了！” 封晋初张张口，“简阳即便你不想听，我也还是想说！” 简阳低头拿筷子夹菜放到嘴里，想把她呼之欲出问题，用菜压下去。她咽下那口菜，低低说句，“我爸，在看着呢！” 感觉东方爸爸那闪动的激光眼，能瞬间替简东方行使亲爸权力，来斥责他们，来拆散他们。 封晋初扭头驱赶，“东方爸爸回房间，休眠模式。” 东方爸爸慢悠悠挪走了。 封晋初听到关门声才再说话，“你和秦州说，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恋爱关系，或许只有一晚的恋爱关系。其实在我心里，不是的。” 简阳放下筷子，心也跟着沉了沉。 “从你在高中校门口，第一次和那个篮球男孩说，我是你男朋友那刻，我就在心里把你当女朋友了！” 简阳被封晋初握着的手颤了颤。 “所以，师父说我害得你早恋，影响你学习，我没有反驳！师父赶我走，我说那么难听的话，都是气话！不是因为被师父误会委屈，是气我自己不成熟、欠考虑而对你动心，把你和妍姐推到两难境地！我那样说话，是想伪装骗自己对你没有感情。” 封晋初凉凉叹口气，“因为那时师父太气了，逼着妍姐离婚。”他手紧攥起来，“我不想妍姐因为我受牵连，只能伪装对你没感情，放手离开。我在巴尔的摩你 住那个房间，无数次回忆你跳舞的样子；又每每都痛心你因为我跳楼，与舞蹈绝缘；我无数次幻想回到这里，在这向师父坦白认错，向你道歉。可是我回来了，师父却没能给我那个坦白的机会！” 简阳抬头看封晋初，他淡然又温和注视着她，再郑重其事地说声，“简阳，对不起！” 简阳都记不清，这是封晋初第几次，就那些言语中伤和她说对不起了。她只知道，他一次比一次认真…… 封晋初松开简阳，“现在和你说这些，我没有想强绑住你，要你原谅我，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放下过去，从过去走出来。去好好恋爱，好好经营未来！” 简阳舔舔唇，要说早在心里原谅他800回了。 却听封晋初说，“今天安董还和我说，秦州……” “吃饭吧！”简阳不愿意听别人提她和秦州的种种未来设想，尤其不愿听封晋初提，他却偏偏在此情此景说到他！似乎，封晋初精雕细琢画了条蟒蛇，分明在可以畅饮那坛美酒的时，去给蛇添了四只脚。 封晋初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地吃饭，之后简阳去洗澡，他收拾餐桌和厨房，简阳还没从卫生间出来，他便默默离开了简家。 简阳洗完澡，发现封晋初走了，又气又恼。 她对封晋初的气恼一直持续到清明节。 封晋初清明节乘最早的航班到达东安，拎着早餐，和所有祭扫的东西敲开简阳小 公寓门时，才过早上:5。 简阳开门见到黑风衣白衬衫挺拔玉立的封晋初很感动，“这么早，昨天不是还在京港开会吗？” “嗯，昨晚走不开，今天才赶最早的航班。” 两人简单吃过早餐后，简阳开车去墓地。简家三块相连的墓地，葬着简阳妈妈、简东方和程红妍。 简阳先清理完妈妈的墓碑台阶，如每年和爸爸来那样，把一束白玫瑰摆在那，这是妈妈的遗愿，她临终前对爸爸说，“往后你去看我时，别带白菊花，我只想要白玫瑰。” 所以，这么多年简阳妈妈的墓碑前只有白玫瑰，她人走了，她的爱、她的浪漫还在延续着…… 两人又一起清理了简东方和程红妍的墓碑，摆好菊花和果盘、点心，封晋初把一杯茅台倒在简东方墓碑前，“师父，这是我去年中秋给您带回来的酒，您老尝尝吧！” 简阳感觉周遭潮湿的空气比她的眼眶还湿。 封晋初轻皱眉，“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简阳。”他顿了顿，“以您认可的身份，不让她再受委屈。” 简阳听着攥攥手，她看着墓碑上爸爸的遗像，再看程红妍的遗像，什么都没说。 简阳和封晋初准备走时，安锌和安靖源到了。 安锌往简东方墓碑前放了一副紫檀木象棋，“老伙计，你在时我就不能喝酒了，咱哥俩只能下棋。今天我带着靖源来看你，还真让你说着了，咱俩没做亲家的命。我只 能把简阳当闺女，替你在手心里捧着。今天来，我有个重要的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