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天台。
沈暮拆包装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那个抱着,正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男生。
瘦弱,苍白,脑袋耷拉着,一头乌发略长,微微遮住了眼睛。
难怪觉得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上次捡笔的那位?
这里只有一条木椅,还是上次她亲自搬上来的,想了想,还是将搁在旁边的塑料袋放到脚边,然后拍了拍空出的位置。
“可以一起坐。”
男生闻言,迅速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触到对方的目光时,又立马把头低了下去,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抬步走到她身边。
篮球赛本来应该是上午结束的,然后下午恢复课程进度,但因为临时出了点意外,其他队伍的比赛拖延到了下午。
沈暮无心观看,也无心自习,干脆躲到这个秘密基地来偷懒,顺便把她的脸给拯救一下。
上次方晴送她的药膏还能用,于是她就去了一趟便利店,买了冰块,毛巾,以及一盒水果硬糖。
她平时更喜欢薄荷糖,喜欢用牙齿嚼碎时,那种在口腔里炸裂的带点苦味,直冲喉咙和天灵盖的清凉感,真的会让人上瘾,可惜今天赶上售空了。
裹了冰袋的毛巾,凉丝丝的,沈暮一手将它压在红肿的侧脸,一手将腿上那个糖果盒子打开。
五颜六色的,如同琥珀一般的色泽。
沈暮尝了一颗,嚼动的时候,唇角的口子又裂开了,她却仿若未觉,一颗一颗地继续往嘴里丢。粗糙的碎渣,融化的糖水,芬芳的香精,混着腥热的液体,搅和成了一种又咸又涩又甜的古怪口感。
抬起的手腕被一把握住,发呆的沈暮愣了愣,脑袋转动起来,目光落在身边之人的脸上,对方似乎也受伤了,右脸颧骨的位置青了一块。
“有什么事吗?”
她手腕动了动,那只紧握的手即刻松开了,手指蜷着,有些拘束地搁在膝盖上。
“你……流血了。”
对方偏过头,错开她的视线,开口时是变声期的公鸭嗓,嘶哑难听。
流血?沈暮心头一跳,下意识去摸自己青紫的侧脸,薄薄的皮肤,又烫又痒,一碰就疼得她瞬间痛呼出声。
挨打之时有多硬气,现在就有多狼狈。
原本安静下去的男生立马转过头来,见状,手又伸过去,指在她唇角的方向:“这。”
沈暮终于摸对地方了,不过只要不是毁容的程度,其他伤口都是无所谓的,从包里抽了张湿巾擦了擦,又开始发呆了。
只是……
捏着糖果的手再次停在半空中,沈暮眉毛拧起,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那个奇奇怪怪的男生。
“你干什么?”
“不准吃。”
“???”
她吃自己花钱买的糖,还需要他准许?
意识到自己越界多管闲事,并敏感地捕捉到她眸中不悦的情绪,男生飞快地收回手,淡色的唇瓣轻轻抿了抿,声音弱弱的,几不可闻。
“……抱歉。”
沈暮睇了他一眼,未置一词,只默默地将身体转到了另一边,正准备把手里的糖含进嘴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声,紧接着视野里闪过一个黑影,然后她放腿上的那盒糖果就被抢走了!
沈暮:“!!!”
手里仅剩的一颗因为受惊掉落在地,她唰地站起身,望着那个抢了她的糖,掉头就跑的男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接近黄昏的天台,云霞堆了半边天,带着热气的风送来熟悉的铃声。
沈暮下巴缓缓归位。
“……这个王八蛋!”
她把毛巾一扔,狠狠踢了一脚塑料袋,咬牙切齿地用各种精品国粹把刚刚那个神经病咒骂了一顿,余光瞥到地上的籍时,忽地凝住。
捡起来翻了翻,是本诗集,《地狱一季》,与她最近的爱好倒是相同。
沈暮指尖停在某一页,然后将夹在里面的签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