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生语气坚定,悦玲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他虽然不似俊杰那般清俊儒雅,但却目光炯炯,脸上棱角分明,凭空让人感到心安。
白梦生重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他的手不像俊杰一样的修长温暖,但却非常有力,一点也没有俊杰给人的那种不踏实的、虚空的感觉。
她心中轻轻抽痛了一下,没有坚持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只是任由他握着,将头垂的更低。
如果俊杰已经不是她今生最好的依靠,那么,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开始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茶园的一年多时间里,许多个夜晚,从天黑到天亮,她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星星出神,却再也没有等到心中那个人。
她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将头轻轻倚在白梦生肩上,这么久了,她太累了,从身到心,已经累的她再也无力拒绝一个温暖的怀抱了。
白梦生的手紧了紧,环在悦玲的肩头,她的发丝被微风吹着,拂在他的耳侧。
此时此刻,这个心中无数次期待过的女人,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他重逢,而他心中却没有多少甜蜜,更多的是一种五味杂陈的心情。
沈俊杰,不管怎样说,华悦玲终究是你的女人,而现在,她公然投到我白梦生怀抱。天下大丈夫所不能忍的,无怪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想堂堂大户沈家,居然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白梦生心中暗暗生出一股快意,他抚摸着悦玲的头发的动作越发温柔。
这么久以来,悦玲的心已经一片荒芜,白梦生这温柔的举动,让她凭空生出阵阵暖意,与其痛苦的爱着一个不在乎你的人,莫若接受一个爱自己的人,在这寂寥的冬季,因为这个温暖的肩膀,悦玲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
俊杰和雨晴回到茶庄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了。原本村里人就不多,冬日大家更是休息得早,几声远远的狗吠传来,更显得天地辽阔,四处寂寥。
可能是没有想到俊杰他们会回来,老太太和娘也早早歇息了。俊杰敲了半天门,门口的阿黑一直狂吠,好半天,娘才点着灯颤颤巍巍的出来开门。
看见俊杰和雨晴,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二少爷,雨晴,真的是你们吗?”娘揉了揉眼睛,语气中带点哽咽,听得雨晴的鼻子微微酸涩起来。
“是我们回来了,娘。我娘呢?睡了吗?”俊杰轻轻扶着娘,温和地问。
“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老太太怎么睡得着?”娘撩起衣角拭了拭眼睛,“夫人在屋里,你们直接过去,我先去做点吃的给你们送过来。”
俊杰和雨晴还没走到老太太屋门口,沈老太太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他两人,吁了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面寒气大,进屋又说。”
俊杰和雨晴一前一后走进屋里,床前桌子上点着灯,喜宝在床上熟睡,灯光映得她的脸有着微微的红晕。
俊杰正在纳闷喜宝怎么会在老太太屋里,还没有问原因,沈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们走后,华悦玲也走了,至今去向不明,走就走了罢,只是可怜了喜宝这个孩子,这么小就没有了娘。”
俊杰听到悦玲走了,他心中咚的一跳,一下急了,“走了?她走哪里去了?”
“我也不清楚。你们走后那天早上,娘去抱喜宝吃早饭,就看见喜宝一个人睡在床上,后来娘四处去找,也没有找到,我让娘去她房间里看看,才发现她的换洗衣服已经不见了。”
俊杰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说,“这高山大岭的,她从来没有单独走过,她会去哪里呢?”
沈老太太嗤鼻一笑,“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看她平日里在家横草不拿,竖草不拈,做足了太太的样子,现在看你吃了官司,这苦日子她如何捱得过?还不是早替自己打算好了。”
俊杰不说话,只是专注的望着床上喜宝红润的脸蛋发怔。
娘端了两晚热汤面进来,放在桌前。
感到屋里气氛沉郁,娘早已经猜到了几分,她笑着说,“华小姐说不定只是出去散散心,哪里有娘能够狠心丢下孩子的,也许过不了几天自己就回来了。”
沈老太太揉了太阳穴,心烦地说,“先把面吃了,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又说。娘,你去把雨晴以前住的屋子收拾一下,这次回来,也就不要再回去住了,我看啊,这个家,离了雨晴,还真不成个样子。”
雨晴嗫嚅着想要说什么,但看见大家心里都各有心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娘,听说让雨晴回来,早已经喜滋滋的去收拾房屋去了。
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日一早醒来,还没走到厨房,雨晴已经闻到了米粥和玉米面窝窝头的香味。这世俗中最温暖的味道,让雨晴的心中生出阵阵暖意。不论世事如何艰难,只要能够重新感受到烟火的气息,就算再冰冷的夜,也都离去了。
娘已经将饭端到了桌子上,老太太坐在桌前,穿着厚厚的棉袄,越发显得苍白瘦弱。看到雨晴,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和蔼的伸出手,“雨晴,过来。”
雨晴走到她跟前,任由她握住她的手,心中有点酸涩,自己不过才离开沈家一个多月,老太太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却差了很多,再也不是自己刚嫁到沈家时那副不怒自威精神饱满的样子了。
“雨晴啊!娘知道说这话太自私,但是,你看看现在沈家,七零八落的,我现在也老了,即使有心也无力再管什么事情。你是我沈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虽然以前受了很多委屈,但娘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现在姓华的也走了,我看俊杰现在对你也有了感情,娘求你还是做回沈家的少奶奶,沈家不能没有你哇!”
雨晴被沈老太太的话震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她看见她期待的眼神,回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只是局促的低着头,说,“娘,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
“这不一样,”沈老太太认真的说,“你一天不做俊杰名正言顺的媳妇,我这心里一天也不踏实。”她叹了口气,红了眼圈,“以前啊,俊杰太年轻,不懂事,让你受了委屈,但他纵有百般不是,他还是你名誉上的丈夫,你答应我了,我心里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