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山,山如其名,在兰宫评判是非、明断对错之地。
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兰宫,当然也方便督察队抓人。比如赵裕烤鸭子的黑烟,就是那样被发现的。同样也允许不平的弟子前来告状,虽然大多数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没等去告,已经让闻风而动的督察队盯上了。
徐愿三人慢慢地攀上雷山,一路上都有些没精打采。
“我们该去低个头,就去低个头,有岳药圣在,那人一定不能把我们如何。”何怡轻声参谋道。
关澈兴致不高,低头瞧着山路,一点也不搭腔。
不过何怡早就了解关澈那脾气,明白他是犯倔了,反而转向徐愿建议道:“与那大人物打交道,我们面子上得过得去,毕竟我们可还是兰宫这个屋檐下。”
徐愿哼哼唧唧地答应着,但是眼珠子东转西转不知道想些什么,反正肯定就是敷衍。
何怡瞧瞧左边这个,又看看右边这个,两个北周的倔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倔种!
何怡心情不虞,一甩袖子走到两人前面,眼不见心不烦。
徐愿看出何怡误会她了,她哪里是不识时务的人,只不过她刚刚在想何怡要拉着关澈去明月楼倒底意义何在,想了半天,突然想到夏昱这个嘴不把门的死丫头,没准她向何怡头透露了什么消息,让找师傅找疯了的何怡四处乱投。
唉,徐长风这个老妖精,简直就是一个大麻烦。
徐愿幽幽地叹道,抬头瞧见山顶已经近在咫尺。早有童子将这三人迎了进去,绝不是什么“欢迎”,反而是怕这三人使诈逃了。
徐愿看着这些童子严阵以待的模样,心中就觉得有意思。难道武圣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三人走入正堂,迎面就坐着三位圣人,武圣、棋圣和圣,仿佛是三司会审的模样,旁边琴圣仿佛事不关己地弹琴,但是余光依旧打量着徐愿等人。
何怡三人迎着三位圣人的威仪,缓缓行礼道:“学生等拜见圣人。”
大礼完毕,但是三位圣人完全没有叫三人起来的意思,但是这毫不稀奇,这已经是大人物磋磨小人物的必用手段。
不久,棋圣缓缓开口道:“你们三人今日可遇见什么奇事?”
徐愿一愣,这是什么情况?不应该问及昨日的雷霆之怒吗?
何怡身为老大,自然挺身将目光都揽到他自己身边来。他不慌不忙地答道:“学生等人并未见到,请圣人明察。”
还不等棋圣继续去问,圣王闻之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何怡,探出上半身问道:“你当真是画圣的大弟子?你且抬起头来。”
何怡抬起头,面视前方,让王闻之能看到他的脸,但是却又不用目光冒犯圣人。
王闻之一边啧啧叹道:“不愧是画圣的弟子,这易容之术当真是不同寻常。”
此话一出,徐愿惊讶地抬头瞧了一眼何怡,原来老大那张脸竟然是假的!
这一抬头徐愿对上武圣的眼睛,武圣冷冷地盯着她,虽然他的脸色掩饰的很好,但是难以掩饰的焦急之色在眼中流露出来。徐愿有一种直觉,这一次叫他们来,绝对不是为了昨夜的雷霆之怒,而是为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那一闪而过的流光在徐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是……
徐愿猛地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在琴圣的琴声中竟然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何怡与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看着徐愿,你怎么如此坦诚?
徐愿看到琴圣悦正嘴角一抹隐隐的微笑,心中就觉得不好。
武圣腾得一声站起来,直冲徐愿奔去,单手拎起徐愿的领子。
“说,你把童颜的玄天鹤藏到哪里去了?”
徐愿被那领子勒得半死,没说出半句反驳的话,就憋得脸色通红。
“学生……学……生,不知!”徐愿挣扎地辩解道。
常钟依旧是一脸怒容,反而加大了力道,恨恨地说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北周二殿下眼睛上有功夫,能看见众人所不能见,这谁不知道。玄天鹤最擅长隐匿,此番失踪,除了你捣鬼,还能有谁?”
徐愿因为缺氧头脑一片空白,任凭她如何巧嘴,也抵不住一力降十会。
何怡与关澈当然不能看徐愿的小命丢在这里,关澈自不量力地要拔出潮生刀,但是他还没付诸行动就被常钟一脚踢了出去。
何怡与关澈相比就迂回多了,他彬彬有礼地对常钟说道:“武圣想必有些误会,学生可以作证,今早徐愿一直与我和关澈两人在食堂用早膳,绝对没有碰到玄天鹤,请武圣明察。”
说吧,何怡拜服在地,极为虔诚,让人不得不信。
常钟有些迟疑,而在他迟疑的刹那,一把箜篌音飘然而至,随后一根草箭飞来,割破了武圣的袖子,武圣一躲,徐愿就栽倒下来。
徐愿挣扎地瞟了身后一眼,屈辞踏着流云而来,手中一把长弓,衣袖甩得猎猎生风。
琴圣迎了上来,啧啧地叹道:“屈先生数十年不动箜篌,可是此曲一出,依旧让在下相形见绌。”
屈辞那一直仿佛睡眼惺忪的眼睛突然变得格外明亮。
“为什么又是她?”屈辞不客气地反问道。
“非我国者,其心必异。”琴圣幽幽地说道,“我们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