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禅抚须而笑:“为何?”
赵起脱口而出:“事一强以击众弱!”
王禅抚掌大笑:“孺子可教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秦国有他的亲人!虽然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
战乱之后的大漠荒无人烟自有其道理,战乱是一方面,休战时期的马贼才是主要因素。
马贼靠劫掠他人财物为生,出门远行的人最怕的无非两种人,一是拦路抢劫的悍匪,二便是杀人越货的马贼。
这秦赵之间的荒原地带游荡着大大小小不下十批马贼,然而数量最庞大的,便是那姚同手下的一帮子。
据说这姚同曾是赵国的将领,死在他手上的楚国兵卒不计其数,是一尊名副其实的战神,至于他为什么会当马贼没人知道,听同行的只言片语,怕是与秦国的某位公爷有关。
姚同成了马贼之后把军队上的那一套也带了过来,他手下的马贼都是训练有素,不同于其他马贼的是,这帮人都被姚同定下的诸多规矩约束,就比如这隔着七天才外出游猎一回的规矩就是其他帮子都没有的。
不过却也没人生出怨恨,毕竟在这位曾经齐国将领的带领下,一帮兄弟们都要比其他帮子的人过的舒坦。
今儿恰好距上次游猎过去了七天,姚同拿上马刀,背上长弓,带着十来个马贼出了寨子。
姚同带领着手底下这帮人纵横这片荒漠十来年了,运气时好时坏,像今儿个运气这么好的情况还是少数。以往都是得费好大一番周折才能找着猎物,今日出寨子不过半个时辰就遇上了,隔老远看那马车的样貌似乎还挺奢华。
姚同嘴角上勾,冷哼一声,大喝道:“兄弟们,有肉吃了!”
身后随行的几人立马发出了欢呼雀跃之声。
姚同手中马刀一挥,当先纵马奔去,其余马贼紧随其后。
赵起真是郁闷的要死,在这漫无边际的荒漠中赶路无疑是一种煎熬,马不停蹄的快一天了,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一个人影都看不着。赵起叹了口气,张口道:“现在若是碰到一窝马贼,我都想跑过去寒暄两句。”
与他面对面而坐的王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行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在前方带路的卫严勒马停在了原地,马车上那个从赵府带出来的老马夫也拽着缰绳停了下来。
赵起不知发生了何事,从帘子里探出半个身子,问那马夫:“老刘,发生了何事?”
被称作老刘的马夫指了指不远处放在面前的一帮人,面露苦色,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少爷,马贼。”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赵起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说这马贼做甚?这下想出麻烦来了吧。
对赵起这个从未见过马贼的人而言,自然不了解这些马贼实力如何,不过刚进荒漠的时候与王禅一番交谈,得知马贼中竟有齐楚的兵卒将领,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这让赵起有些担心。
好在车厢内还坐着个他但现在都不知道多大本事的便宜师傅,让他稍稍安了安心。
“小侯爷无须担心,交给卫严便是。”车厢内传来了老头子不急不缓的声音,约莫是听见了老刘对赵起说的话。
赵起讪讪的缩回马车,做贼心虚的挤出个笑脸,刚刚还说要去跟马贼寒暄,这会儿却是做了缩头乌龟,这个人小侯爷丢不起啊。
王禅只是会心一笑,也不拆穿。
赵起摸了摸后脑勺,别过头去望向窗外,借以缓解尴尬。他可不会真的傻到跑过去找这帮不知深浅的马贼的晦气。
风吹过地面,带起黄沙,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龙卷,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马背上,白头发的年轻人右手握在刀柄上,眼神冰冷的盯着不远处骑马横刀的十余人。
或许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马贼并不像山贼那般劫掠之前还要说一些“留下买路财”之类的废话,而是策马横刀直直的冲杀过来,对他们而言,杀光了这帮猎物,留下的东西便全是他们的了,根本不需要跟囊中之物多费口舌。
卫严目光如炬,刀鞘拍在马屁股上策马而出,手中的刀却并未出鞘,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不过百步的距离,转眼间就到了近前,卫严俯身躲过马贼群中当先一人的攻势,反手一刀敲在那人背上,看似随意的一击便将那人击落马下,生死不明。
击落那人之后,卫严撑着马背腾空而起,手腕翻转间,再次击落了一个马贼。
他纵马狂奔,所过之处马贼如待宰羔羊,不堪一击,刀鞘所过之处,纷纷坠落下马。不过片刻,两个来回而已,整个马队便只剩下领头的孤身一人。
卫严勒马打了个回旋,看向那马贼中最后一人,或者说是最强的一人。
姚同脸上渗出了鲜血,猎物与猎人的角色在一瞬间颠倒,他眼神有些凄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算是碰到钉子上了,他自知在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人手中插翅难逃,便举起了刀,准备做最后的反抗。
“去死吧!”姚同怒吼一声,挥刀砍向卫严,卫严面不改色,手起刀落,姚同翻身下马。
躲在马车中观战的赵起目瞪口呆,以一人之力力悍马贼数十,半刻不到全歼敌人,而刀不曾出鞘,他对这个不久之后便要称之为师兄的年轻人有了新的认知。
他不知道的是,只因卫严这一刀,这片荒原上马贼帮子的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