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你们都商议出啥哪?”云均老祖饶有兴致的问道。
“第一项议案,反对者比较多,有长老建议暂时搁置,待成熟时再考虑推广;第二项嘛,正在议定合适人选……”
“哦?那个记账法,反对的理由都有什么啊?”老祖继续追问。
族长心里奇怪,平常这些族内事务,老祖一向是不怎么关心的,更不会像今日这样问得那么清楚。
这是发生了何事?难道这复式记账法,里面还有什么关窍是自己不明白的?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疏忽,将会议情况和盘托出:
“反对的理由有三条。第一,很多人认为以前的记账方法一目了然,只要是识字的人都能看得明白。新的记账法绕来绕去的,平白多了许多麻烦,查账也不方便。”
“第二,若推行这新的记账法,家族各地的账房都得进行培训。常山这边还好说,那些偏远之地的,一来一往很不方便。再者,家族许多账房都是老人,一辈子就熟悉以前的记账方法,你要他们换种新的方法,也着实是为难他们。
“第三,新的记账法宣称,可以有效防止做假账。这个作用,众长老都认为,只要平时加强监督,选拔忠诚可靠的人手管理账务,同样可以做到。”
“是以长老们都认为,该提案时机尚未成熟,暂且搁置,以后再议。”
族长这段话讲下来,听着句句在理。老祖不置可否,而是看向秦婉:
“婉丫头,你都听到了吧?此议案既然是你提出的,长老们所说的这三点,你是什么观点,也来说说?”
“是,老祖。”秦婉走上前台。她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既然老祖要她发言,她自然不会客气。
“见过老祖宗。长老会提出的这三条意见,晚辈不能苟同……”
“第一点,新的记账法又不是天!但凡上过学,认识字的,都能看明白。至于说记账法绕来绕去麻烦的,那更是荒谬!新的记账法,对每笔账都有一个明晰的分类,容易查询,不会遗漏……”
“第二点,记账本来就是个专业的活计,如果是个人就能做,那还用得着你来做账房!至于地方偏远的,可以由近至远,由上而下进行推广,并非要求一蹴而就!”
“至于第三点,那就更可笑了。加强监督,防止假账,我今天也不怕自曝家丑。郡城从凡城到坊市,咱们赵氏大大小小二十多家店铺客栈,就没有一家不查出做假账的。请问你们所说的监督在哪里,管理在哪里?”
“新的记账法,最大的好处就是账目清晰,容易核对。这些我在提案中都有详细阐述,不明白那些提出反对的,有没有真正看过提案?”
“老祖宗,我在郡城下半年推广该法之后,不敢说假账从此绝迹,但至少降了七八成!婉儿想的是,既有此良法,为何不推广到家族?少些腌臜事,大家干干净净挣灵石岂不更好?”
……
秦婉噼里啪啦一番话讲完,众长老脸色都不好看。这女子言语犀利,毫不留情,睽睽众目之下,简直是不把他们这些长老放在眼里!
杨珍也是听得瞠目结舌,自己这义母平常话并不多,还以为不喜言辞,想不到放起炮来也是惊天动地。
“嗯,不错,听着就有道理。”老祖点头赞许:“婉儿啊,当初北卿选你做儿媳,就说你这人外柔内刚,很有主见,以后会是个好内助。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啊。”
转头批评族长:“云峰,瞧瞧你们做的这事。既然要讨论人家的议案,怎么连个出席辩论的机会都不给人?像你们这么闭着门讨论,还能定出个好坏?”
“你身为族长,心胸一定要宽广啊!要博采众长,听得见各种意见。”
族长满脸羞臊,唯唯诺诺应道:“老祖宗的教诲,孙儿一定铭记在心。”
同时,他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今儿到底是怎么了,老祖如此为秦氏撑腰?
莫非,老祖要把家族大权交给这个女人?一个外姓出身,修为不过练气五层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随即自失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再怎么说,老祖你才是这个家族的掌控者。秦氏就算有个金丹种子的女儿,那也是一百年之后的事情!
而且以那小丫头的资质,未来肯定是在宗门发展,就像她爷爷一样。到时她做为家族外援,真正管理家族的,还得是我们这些人啊!
更何况,论起亲疏远近,我们这些长老,有几个不是你的直系后人,不是你的孝子贤孙呢!
云均老祖年轻的时候,是个非常洒脱的人,三灵根的资质不好不坏。这等资质,筑基可以保证,努力一下紫府并非没有希望。所以很多他这样的修士,都会一心修炼,直到道途无望才考虑生育后代。
这位老祖倒好,风流倜傥,是个情种。当年爱上一个凡人女子,就不管不顾和她一起生儿育女,生生耽误了十几年修炼!等到他准备晋级筑基时,已是六十多岁。这个年龄,气血开始衰落,晋级筑基可谓九死一生。
家族自然不会把宝贵的筑基丹浪费在他身上,他干脆就直接冲击,也算是率性而为,或者说是拼死一搏,结果竟然成功了。这之后,他更是一路顺风顺水,一直到现在,成为紫府巅峰的老祖,远远超过了当初那些和他一样资质的修士。
经过五百年的繁衍,现在赵家这些身居要职的修士,十之七八都是他的后人。像赵北卿这样的,在家族只占少数。
事有反常,定有缘故。族长想不明白,心里却已打定主意,无论老祖今天说什么,他都老老实实答应。
……
这时老祖看向长老们,脸上有几分不耐:“你们也都议议,婉儿答复的这几条,有没有道理?”
众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来反驳。你都这么夸她了,哪个不识相的还敢跳出来找不自在?都是少说活了上百年的狐狸,没人谁犯傻。
“既然没人反对,这方法确实好,那就拿个方案出来,想想怎么推广。我看啊,这几日正好大家都在,婉儿你安排人先培训一批,把这事先做起来。”
老祖这么一说,推广新的记账法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了。
“第二件事,谁出来说说,又是怎么回事?”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四长老做为此事的提案人,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
“老祖宗,两日前有人报告,郡城的二阶灵田进了一只钻山鼠,损坏了十来株香芝草。孙儿认为,二阶灵田不能没有筑基修士看管,所以提议郡城增派一名筑基,同时担任副总管……”
“呵呵,”老祖打断他的话:“婉儿啊,此事你可知晓?”
“有人汇报过。只是此事正发生在来郡城的前日,当时事务繁杂,婉儿只得要求药园主事加强管理,待回去再做处理。”秦婉恭恭敬敬答道。
“我看啊,这是有人不甘心你郡城那个位置,”老祖说得很不客气:
“就白云山那地方,那么多修士修炼,还能自己跑出只妖鼠?回头啊,你和和静道长好好查查,看看是谁放进去的。你是郡城的总管,这事你自己处理便是,不必上长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