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煦愣住没说话,如果像原来一样,一直待在黑暗里,死又何惧。
可上天总要捉弄她,让她看见了太阳。
寂静的夏夜,能听见屋外草丛中的虫鸣。丹煦觉得自己现在很像夏天的虫子,过完了夏天,生命也就结束了,卑微、短暂。
她扯了个笑:“为什么是七天啊?”
“嫌少?”大概是觉得伏玉鸾过个生辰都可以摆三天,那他成亲肯定要更多:“再多我得跟我娘商量商量。你是知道的,我是没钱的。”
这回是真的被小道士逗乐了:“傻子,我才不稀罕什么流水宴呢。”
“那你想要什么?”
“跟之前一样就好。”
跟之前一样就好,跟着你卖一钱一张的符;跟之前一样就好,数着兜里的铜板去吃五钱一碗的馄饨,如果实再买不起就两个人吃一碗;跟之前一样就好,把稻草搬去太阳底下晒,翻着找跳蚤;跟之前一样就好,一起去钓鱼,然后回家烧鱼吃。
她所渴望的不过是那个小屋中的摇椅,和摇椅边静静听她吹笛的少年。
喻锦安被丹煦这句:跟之前一样就好,唤回了些许理智,他混沌的脑子里重复着‘礼义廉耻’四字。
丹煦见喻锦安不再动作,知他不会再有过火举动了。
她本将他引来床边,是因之前藏在被中的铜钩,丹煦想着实在不行,就只能铜钩子对准头砸下去了。
迷情蛊粉作用在遭受重击后也会消失。
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丹煦反抱住他,用手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慰小孩儿似的:“没事了,没事了。”
喻锦安清楚,和于理治的两情相悦才是情谊,他若今日行差踏错,便是轻薄。他想起了之前的卦象,想起了天圣教,想起自家父母师长。
他与丹煦之间本就障碍重重,如果相逢是错、相识是错、相爱是错。那便不能再错一步,否则就真如挂相所言,万劫不复了。
丹煦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去找些水喝?”
喻锦安点点:“好。”
“在这儿等我。”
“小心些。”
丹煦笑道:“我不怕啊,有小喻道长会保护我。”
她小心翼翼出了门,蹑手蹑脚地在院中逛着找水。
而在小村庄附近的竹林中的黄土下,岑诗云的尸体在慢慢腐烂。
随着她的尸体腐烂,村中医馆小院里,起了异状。
送走接亲队伍后,阿念帮着赵大婶打点了家事,又帮赵大叔换了伤药后就回医馆了,待到天黑一直不见师父人影。不过她也不担心,因为师父出门从来不会跟她打招呼。短时三五天,多则大半年都有可能,她不多问,只安心看家。
夜晚磨完药粉后,她便洗漱睡下了。
夏夜的月光从窗边投入室内,阿念睡着了,平静安稳地呼吸着。在她毫不知情时,岑诗云所留最后的幻术,启动了。
安稳的好眠变成了折磨岑念雨半生的梦魇。
睡梦中的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又回到了白日。
接新娘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只听一阵阵鞭炮声响。
丹煦走前对她道:“阿念姑娘,你到时在暗处躲藏好,等我大喊一声就冲进来,咱们俩一起将那吴主事绑起来!”
岑念雨觉得有些不妥:“这样不好吧。咱们不是吴主事的对手。”
“别怕,到时我先用迷烟让他晕过去,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