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夜未停,天刚大亮,东南方缓缓走来一人,顶着风雪,步履轻松。
行人熊年年抬手挡在额前眯眼四望,试图在狂魔乱舞的雪花中瞅出一座城镇或一户人家,可惜,一根毛都看不见。
“唉……”
她叹口气,裹紧身上的斗篷,帽檐上蓬松的白色绒毛衬得眉眼更加温软可爱。
这款游戏的感应系统极为先进,哪怕天气和雪是假的,也能让玩家感受到丝丝冷意。
不知走了多久,满是狂风呼啸的耳边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唢呐铜锣声,熊年年驻足竖耳,片刻后,娇小的身形瞬间融入雪中再无踪迹。
灰蒙蒙的天沉重压抑,她来到乐声的源头——一座枯树林立、厚雪皑皑的山上,周围毫无人影,只有怪异的喜乐在不断吹响。
雪落无声,熊年年眯起眼,脚步踏向前方五尺停下,她屈起指节在身前寸余距离敲了敲,声声脆响顿时浮在耳边。
“逛了这么久,官方终于大发慈悲了么。”她惊喜地搓搓手,像是这种特殊互动,一般是奇遇的前置,不知会是什么在等着她。
迫切的心隐隐躁动,熊年年后退几步,盯着空荡荡的前方深吸一口气,随即使尽全力挥刀。
“咔嚓”
清脆的开裂声窜入熊年年的耳朵,手下一动,刀再次砍下去。
伴随彻底碎裂的声响回荡在山顶,被异术所遮挡的真实显现在眼前——是一顶大红花轿。
轿子手艺做工虽然粗糙,但明显能看出是新做的。熊年年吐出一口浊气,正要上前查看,体内灵力忽然间躁动,脚底下平坦的实地倏尔变得空荡,一个踏空她与花轿竟都坠了下去。
“银月!”
意外猝不及防,眼见快要摔成肉饼,她急忙唤出本命法宝银月弯刀,视线内流光一闪,双脚已经稳稳落地。
熊年年呼出一口气,视线被不远处雾气氲氤的硕大水池吸引,她轻手轻脚靠近,直到一副艳美又诡异的景象跃入眼底。
只见,池水涟漪点点,其上漂浮着一身穿大红嫁衣、红盖头覆面的女子,虽无法得见真容,但她身量纤细,水面上浮动的墨发宛如锦缎般光滑柔软,缀凤绣花的长带缠绕在腹上衬得腿长腰细,即使胸口平平,任人也瞧得出此女子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难道她就是那顶花轿中的新娘子?只是为何……熊年年视线左移落在腹部,紧盯了一会儿后,她短促地尖叫一声,随即捂住嘴巴。
死,死人?她转动眼珠想要离开,结果却瞧见女尸的手动了动,不是死人?
怕是错觉,熊年年欲要再往前凑近一步仔细查看,门外忽地传来像是蹄目科动物特有的哒哒声。
她神经绷紧,快速巡视一圈,发现室内并没有可藏身的地方,急中生智,她见池水深不可测,迅速施下避水术跳入水中。
水下无法目睹岸边情形,熊年年借由尸体遮挡身形,竖起耳朵细听周围的动静。
哒哒声推开门,朝这边缓缓走来,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静默许久,正当她以为自己被是否发现时,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那人顿了下又吟道,“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美人,你这番含怒带怨的模样是在怨本仙姗姗来迟么?”
明明女子的红盖头并未揭开,那人静静地站在池边却如此问道,只可惜,那些愚昧的村民为了不让她闹事早早喂下了药,所以他听不到回答。
但那人并不介意,或者说不在意,他走到一侧的桌椅前坐下,手一挥变出酒水杯盏,边饮边朝女子自言自语,“美人你可知,本仙已经观察你许久。”
这人废话好多,她快撑不住了。熊年年感受到避水咒的效果在慢慢消失,又怕打草惊蛇,只能默默祈祷他赶快离开。
“凡人们惧怕我又仰赖我,为了衣食无忧,他们年复一年的给我送上祭品。”
“而在这些祭品中,只有你是让本仙主动下令的第一个人。”说着,他将酒一饮而下,继续道,“你因着外人的身份受尽冷眼与排挤,同本仙是何其相似,与其让你受尽欺辱而死,倒不如跟了本仙,咱们共入仙道。”
鼓着嘴巴的熊年年听着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憋住气,对方气息强大,以她金丹期的修为怕不是对手。
肺部的空气快要用尽,她想到系|统送的阵法大全,便并起手指开始凝结传送阵。
金丹期的修者凝结一个小小的传送阵不在话下,不消多时,便已经接近末尾。她心下一喜,结阵的动作不觉大了些。
水面涟漪不显,岸上的人却立刻觉察到,猛地起身声音一沉,“是谁!”
听到哒哒声冲了过来,银月弯刀冲出水面对上那人一击,熊年年趁机补完阵法,心念微动。
只见蓝光一闪,银月弯刀疾速飞回主人手中,却意外挂到了嫁衣女子的袍角,待水面乍现的白光散去,人影皆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