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是穷生放在肆代卖的,所以比较贵。
贾环听明白了,点点头,道“嗯,你这不错,在下再看看,还有什么好的时,多拿几本。”言毕,把两本放了一本回架上,很自然的打开一本时,若无旁人的研读起来。
贾环没想到时这么贵,自己囊中羞涩,哪买得起,贾环一个月仅有二两银子,赵姨娘拿走了一两,声称给他攒起来,贾环半年下来,闭门不出,也才存下四两,连一本时都买不起!
买不起,只能厚着脸皮,倚仗自己优异的记忆力,多读多背一些了,下一步也要想办法赚些银两了,也不需赚太多,避免引人侧目,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实力还很弱小,只要能解决读花销,手头宽松一些,就行了。
肆的胖掌柜见贾环衣裳富贵,举止得体,有长随紧跟,一副富家公子做派,也不敢为难贾环,任由贾环翻阅时。
天空零落飘着雪片,街上行人不多,肆中放着两个炭炉,增添一丝温暖,贾环默默的翻阅着,神情专注而宁静,双眼炯炯有神,仿佛忘记周围的一切,沉浸在中时天地,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一站就是一下午。
肆的东家,国子监司业李青秋已经来了,胖掌柜跟他禀报贾环询价之后,又没买的意思,还一直在那里蹭看,已经看了许久。李青秋含笑摆摆手,不以为意,随后也拿起一本古籍,泡了一盅清茶,享受的翻阅起来。
不知不觉,在这远离喧嚣,冬季雪花飘飘的寒冷白日里,一位中年人,一个少年郎,在肆中,享受那份籍世界里独特的宁静。
转眼间,又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李青秋放下,伸了伸有些酸楚的手臂,抬眼望向肆角落贾环依然腰杆挺直,还沉浸在阅读籍的惬意与安宁,甚感惊奇。
心中好奇心起,李青秋忍不住道:“这位小公子,你专注时,敢问可是想考取功名?”
贾环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眼李青秋,对他的身份心里有了数,恭敬的回道:“回这位先生,在下正有此意。”
“小公子年龄几何?”
“在下贾环,过了年就八岁了。”
“哦,小公子姓贾?不知与宁荣大街的两个国公府,可有渊源?”
“晚生正是荣国府的。”
“是荣国府大房贾恩候贾将军?还是二房工部主事贾存周贾大人?”
“回这位先生,家父的字,正是上存下周!”
李青秋脸色淡了下来,语气揶揄的道:“素闻存周兄为人端方正直,恭谦厚道,风声清肃,小公子可多向存周兄学学!”
贾环愣了,好好的,你怎么就认定我不厚道了?
见贾环面露不解,李青秋挑了挑眉,微笑道:“白玉为堂金作马,久闻贵府家有万顷良田,家财万贯,何须贾公子如此费心劳累,在此辛苦站着看,拿了回去,慢慢细品,岂不更好?”这时都是穷学生拿来挂卖,贴补家用,李青秋的意思很明白,你贾环家中贵不可言,还来蹭看,真算得上是又抠门又不厚道。
贾环见李青秋误会了,苦笑笑,略微沉吟,道:“这位先生责怪的是,小子惭愧,失礼了,是不应白看时的,嗯,也禀报前辈,贾环虽然仅是家中的庶子,嫡母对环儿也甚为疼爱,私下里管教甚严,不容贾环养成奢侈浪费的习惯,时时告诫贾环,需知勤俭持家的正理,贾环一直引以为戒,不敢忘记!”这个时代是不容许明着说嫡母的坏话的,哪怕嫡母真的不好,这是不孝的行为,贾环已经斟酌了用词。
听到是庶子,嫡母管教严,还要求勤俭持家几个词,李青秋已经完全明白了,这种事,并不罕见,大家族嫡母苛责亏待庶子,是常事,嫡母对庶子太好,才是罕见。
贾环说完,放下手中的,向着李青秋深深鞠了一躬,惭愧的道:“感谢前辈了,让贾环白蹭了半日看,贾环告辞了。”
李青秋知道刚才误会了贾环,心中有些许愧疚,道:“贾公子留步,敢问可曾读了四?”
贾环止步,自信的道:“已经熟读!”
李青秋有些惊讶,熟读四不难,但是八岁就能熟读,极为罕见了,大感兴趣,忍不住考道:“曾子言曰,士不可以不弘毅,接何?”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何解?”
“读人不可以不弘大刚强而有毅力,因为读人责任重大,前路遥远,把天下实现仁作为自己的责任,难道还不够重大?为此而奋斗终身,死而后已,难道路途还不够遥远吗?”
“子曰,多寡阙疑……”
“子曰,多寡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行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何解?”
“遇事要多听,有怀疑的地方先放在一旁不说,其余有把握的事,也要谨慎的说出来,这样可以少犯错误,说话少过失,做事少后悔,官职俸禄就在这里了。”
“子曰:譬如为山……”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何解?”
“圣人道:好比堆土成山,只差最后一筐土就完成了,这时候停下来,就是我自己要停下来的。又好比平整土地,虽然只倒下了一筐土,如果决心继续,还是要自己去干的!”
李青秋暗叹,此子虽年方八岁少,不仅才思敏捷,还刻苦勤奋,方才为了多看会,站立两个多时辰,而岿然不动尚在眼前,向学之心坚定且执着,如此良才美玉,竟然出自勋贵府邸!
虽起了惜才之心,李青秋还是有些顾虑,有心收贾环为弟子,又忌惮贾家军方勋贵子弟的身份,摸了摸短须,折中一下,放在身边再观望一下吧,微笑道:“贾公子喜欢读,李某有一个去处,可以让你不缺读,畅游海,不知你愿意否?”
贾环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答应道:“愿意,学贾环愿意去!”还有这好事?这个时代,读真是费钱的事啊,能随意看,还不费银子,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哈哈,好,某是国子监司业李青秋,国子监藏阁监事下边还缺个整理籍的,虽无品级无实职,胜在闲暇时间多,可以多看,至于岁米薪奉暂时不定,午时有一餐包餐,你如果愿意,过两日,就去吧。”
“感谢李大人,贾环很愿意,但是,贾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麻烦大人,请大人见谅。”
李青秋心情不错,道:“何事,但说无妨。”
“家中母亲疼爱,担忧母亲不放心贾环出门读,如若阻拦,贾环本性纯孝,自然也不能不听。还请大人修一封,给家父言明此事,贾环方能出府读。”
李青秋暗暗好笑,就你,还好意思自夸本性纯孝,小小年纪,心眼子可真不少,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把嫡母的刻薄寡恩暗示得很清楚了。
李青秋浸淫官场多年,大家族阴私肮脏的事,见多了,也不是迂腐之人,自古以来,母不慈自然子不孝,此乃因果,岂能苛求母亲很刻薄阴狠,庶子却愚孝?如果真是如此呆傻的人,自己生存都难,这样的弟子,收来何用?道:“嗯,你且先回去,我自会处理。”
贾环再次深深鞠躬道:“感谢李大人,贾环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