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的经历,冷焰心紧紧握住手中的信,若不是她应对及时,今日她们母女二人就要殒命在此了,在外祖父的寿宴上,此人真是好算计,好毒辣的心肠,她必将全数奉还。
夜凛天见冷焰心神色凝重地盯着信,便出声询问道:“可有什么不便之处需要我来处理的?”
冷焰心回过神,思索片刻后,拉过夜凛天的手,往上涂抹人造皮肤凝胶,直到细细涂满了整只手才放开,把信递给他。
夜凛天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如果冷焰心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掩藏在长发里的耳朵已经悄悄地红了起来,虽然以前他也与冷焰心有过身体接触,但那时他心思坦荡,如何能与现在相比?
在冷焰心疑惑转头前,夜凛天终于清醒过来,接过信仔细观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要害死冷焰心还不够,竟还要这般侮辱她,简直令人发指!
夜凛天感觉到胸中的毒血在沸腾烧,多年来的生病生涯让他极度得乖张暴戾,手段血腥无比,怒火在身体里烧,血色再一次侵染冰冷锐利的双眼,让他像一只嗜血的野兽。
关键时刻,冷焰心掏出银针狠狠扎在夜凛天的手背上,瞬间的冰凉让夜凛天一下子清醒过来,空气中强大的危险感也停止了。
冷焰心小心摸摸夜凛天的手,像摸一只暴怒雄狮的前爪一样:“世界上想我死的人可不少,用心比这还险恶的更是不在少数,从行医的第一天开始,我便做好与危险为伴的准备了。”
感应到身边人的气息逐渐沉缓下来,冷焰心才继续道:“这人是谁我大致有头绪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亲手向她复仇,只是这人并不像是能驭使死士的人,我担心背后还有其他隐患。”
她停顿一下,才靠近夜凛天低声道:“夜戾,在治病救人上我有把握,但在追查人员身份上,还是要拜托你了。这个黑蝎子一定是毒术非常厉害的人,你如果发现了踪迹,一定要来带上我,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夜凛天感受着手上覆盖着的柔软,声音沙哑道:“好,我会完成你的要求,但你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一旦发现你有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插手其中。”
两人任务明确,各自分工行动,临走前,夜凛天还非常体贴地把蒙面人也一起打包带走,冷焰心把屋里屋外的血迹都用转化剂清理干净,桌椅归位,尽量保持一幅完好无损的景象。
待到一切规整完毕,床上的方悦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在经历一次彻底的醉酒释放后,她似乎放松了很多,连眉间的细纹也得到了平缓。
冷焰心将方悦扶回宴会厅,正好赶上方瑞华寿宴结束,远远地看见方瑞华将一名白衣男子亲自送出府外,她望着那名男子的背影,心中一动:“母亲,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方悦在看见那名男子后,顿时一脸恐惧,小声贴在冷焰心耳边道:“那是当朝太子,皇姓夜,名讳凛天,传闻他手段毒辣,喜怒无常,而且不近女色,也不知道身体是不是有问题,焰心你不会是——。”
冷焰心无奈地笑出声:“母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连他的脸都没看到,怎么可能对他感兴趣,我只是好奇能被外祖父亲自送出去的人是谁罢了。”
方悦听了后,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以前也没见过女儿对太子有半分兴趣,临近选秀,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嫁给门当户对的贵族公子,而不是嫁入那可怕的皇家,连天空都是狭小的。
冷焰心却在心中暗喜,结合太子身体不好的情况,加上花园里的大皇子简直健康得都要过重了,不出意外,夜戾的主人应当就是太子夜凛天了,哼哼,夜戾,我可抓住你的小尾巴咯~
太子府的马车里,太子护卫夜影顶着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车里躺着的一具尸体,那尸体鼻青脸肿,鼻歪齿斜的,简直被打得凄惨无比。
不是吧,太子殿下这么急冲冲地赶出去,就是为了带一具尸体回去?太子不是一向最爱干净,不愿意让人近身的吗?更何况,就算突然爱上了收藏尸体,以太子的秉性,至少也该带上百具尸体回去才对吧,今日竟然只对一人下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夜凛天疲惫地揉揉额头,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正想抬头吩咐夜影去调查一下这蒙面人的身份,结果就看见夜影像见鬼一样的表情,还偷偷用眼神打量他,一看就知道又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他顿时感觉更心累了,他手底下的人为什么都这么不靠谱啊。
在夜凛天冰冷的眼神杀下,一股深重的寒意让夜影终于清醒过来,他站直身体正色道:“殿下,属下方才仔细检查了这具尸体,发现他的手掌上有常年使用弓箭留下的茧印,云隐境内使用弓箭做武器的人并不多,只有在边境的石门郡,由于地处两国交界之地,才会有人使用弓箭。”
石门郡。
夜凛天忽然沉默了。
这处边境郡城正是他母后的出身之地,当今皇帝夜明辰当初本是被当作炮灰被下令驻守石门郡的,而他联手石门郡驻军大将凤飞鹰,将来犯敌军打退,后更是与凤家独女凤舞雁结为夫妻,从此才有了争取皇位的势力。
自从母后仙逝,夜明辰越发软弱昏庸起来,再碰到敌国进犯,竟然一味求和,凤飞鹰劝谏几次后,竟然被关押入狱,若不是边境战事紧急,夜明辰甚至不打算放他出来。自此以后,夜凛天就再也没见过凤家人,甚至连一封信一句叮咛也不会被允许送到这东宫里。
如今,石门郡的消息却以这般意外的方式出现在夜凛天面前,他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他抬头望向窗外,视线像是穿越到遥远的石门郡,那是母后一辈子也没能回去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