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贺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叶远川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云鬟和叶楠则显得有些紧张。
叶林似乎也知道祖父生气了,原本就有些怕叶贺的她,吓得小脸刷白,眼睛里包了两泡泪要哭不哭的紧紧抓着叶楠的手臂。
叶楠则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复杂的看着叶染。
除了仍旧没什么表情和叶贺对视的叶染之外,全场就只有霍云鹤一个人最悠闲,小口的抿着盏里的酒,一副看戏的表情。
就在大家以为下一刻叶贺就要掀桌子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却只是愤而起身,拂袖离开。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叶楠甚至直到散席了,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的印象中,祖父叶贺一直都是不苟言笑严肃甚至阴沉的一个人,全府上下,别说是他,就算是他父亲叶远川,对叶贺那也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说的。
而今天,叶染在众人面前的态度,何止是让叶贺下不来台,简直比抽了他一耳光还要下他的面子,可他居然就那样离开了。
让叶楠也不得不开始好奇当初叶贺和叶远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沁园的路上,霍云鹤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说道:“要我说你就是自己找罪受,你与其在这里和他们死磕,还不如回去找你家老叶头,说不准你揍狠点,他还就告诉你了。”
叶染冷冷的瞪了霍云鹤一眼,之前霍云鹤给她看了四封信,全都是叶远山写来的,而内容也全都是一个,那就是让霍云鹤想办法尽快把叶染弄回北境去。
看样子叶远山是真的急了,不然不会让霍云鹤连蒙汗药的法子也可以用了,只不过霍云鹤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强的身子骨,能承受得了叶染清醒之后的怒火。
于是他从善如流的出卖了叶远山,直接把信转交给了叶染。
叶染直接大笔一挥,写了“你找死!”三个大字,就绑在信鸽腿上回信去了。
晚上,用过晚膳后,周元一将一份出席赏梅宴的世家小姐的名单和详细资料交给了穆劭。
穆劭半靠在床头一边翻看,一边问正在滤药渣的阿劲:“振武侯府那边有动静么?”
阿劲有些憋屈的叹了口气,心道,这叶染真是个烦人精,人即便已经走了,还烦着他家王爷。
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答穆劭:“听说今天在饭桌上就和也老侯爷吵起来了,把老爷子气的够呛。”
穆劭翻着纸张的指尖微微一顿,视线依然停留在纸面上:“可知是因何吵起来了?”
“说是因为一根鸡腿,好像是老爷子说她没有吃相,她就炸毛了。”阿劲嘟嘟囔囔的说着,屋里却传来一声叹息。
“那两只箱子她带走了么?”穆劭问道。
“没有,那天给她本来叫了人给她抬,她却说用不着,后来打扫的人过来回话说那箱子还在屋里。”阿劲说道。
“你明日差人给她送过去,要当着府里人的面明着给她,特别说明是我让人送过去的。”
“好,不过王爷,她那是会她自己家,咱们这么做合适么?!”阿劲不解的问。
穆劭从纸面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阿劲,然后将视线放在了窗外被月光晕染的更显清冷的夜空中。
“那是她的家,可在她心里却未必是家,也未必所有人都把她当家人,若一开始就被人看小了,只怕日后只会更艰难。”
“她就是个麻烦精,像条缠腿破裤子,咱们自己这边已经是一堆事了,您还替她操着心。”阿劲发着牢骚将药碗递给穆劭。
穆劭并没有去接药碗,而是神情严肃的看着阿劲,他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可就是这么一个眼神,就让阿劲立刻打了个激灵。
他连忙跪倒下拜:“王爷,属下失言!甘愿领罚!”
“起来吧,现在不是军中,不用动不动领罚。”穆劭收敛了方才那一点不快,伸手接过了药碗,拧着眉一口气喝下。
阿劲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他知道,穆劭不罚他,并不代表不怪他,心里反而比要挨军棍还慌。
“王爷……我只是……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你不知道,如果没有阿染,我活不到现在,甚至都当不了你的将军。”
他这么一句话到是让阿劲和周元一都怔住了。
他们没有开口问,是以为穆劭会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并没有,只是将药碗递还给阿劲,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去翻看手中的纸张。
周元一给阿劲使了一个眼色,阿劲憋着嘴退了出去。
“王爷,这里面看着并没有哪家是和左相有过密交情的,是不是我们多虑了?”周元一道。
穆劭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表面上越是干净,越说明有问题。”
左相在朝堂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京都这些世家,一竿子打下去,没有十个八个和他有交情的到是不容易,可偏偏皇后找来的这些世家小姐,一个都没有,怎么能不奇怪呢。
周元一跟在穆劭身边的时间最久,他这么一点,他便立刻明白过来:“那我们从何处入手?”
“既然他们是想让我选妃,我就陪他们玩玩。”穆劭道。
“啊?!您真打算这么纳妃?!”周元一吓了一跳。
穆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被毒坏的不是脑子!”
“那属下就不明白了,这事既然是皇后主持的,那么一旦事情定下来,那就是皇上赐婚,您到时候还能抗旨不娶不成?!”
穆劭微微一笑:“我这次毒发能你以为能瞒得住父皇?!有些事,也该和父皇透个底了。”
周元一也跟着笑了:“您就这么笃定皇上会帮您?”
他这么一说,穆劭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轻声道:“他现下怕是不得不帮我。”
三日后,趁夜,穆劭没有惊动任何人,秘密入了宫。
而穆青瞻也已经连续在御房等了他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