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这么一分神,猝不及防的从斜刺里飞来一只冷箭,刚刚刺出的梨花枪来不及收回格挡,只能略微调转身形,避开要害,那支箭最终径直的贯穿了她的左肩。
她整个人被箭矢的力道带着向后退了一步,担心会让小黑和猴子分心,叶染硬是咬着牙没有呼痛,还来不及等她将箭尾折断,蒙面人就再次攻了上来。
她只好咬牙提枪,再次窜进战圈。
其实从小到大练武打劫,叶染也受过不同程度的伤,只是以往遇到的都是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对手,受的也是些不用皱眉的小伤,可这次不同,她能感觉到自己肩胛骨被贯穿时半边身子都麻木了,只怕这箭上是萃了毒的。
左边肩甲本就离心脉近,再加上她不得不运功对敌,致使血液流通更快,不过顷刻功夫,她的嘴唇和脸颊就溢出了青紫的颜色。
就在叶染觉得自己意识也开始混沌的时候,从山林的另一侧急奔而来一路人马。
她在晕倒之前最后的印象,是穆劭那张放大了的脸。
叶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客栈里的软塌上,一睁开眼就看见小黑那张五官都皱在一起恨不能合五为一的脸。
“老大,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以为……”说着,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土匪竟然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没死,不用号丧!”叶染支着沙哑的嗓子啐了一句。
她一手撑着塌沿想要坐起来,才一用力,肩甲就传来一阵撕裂似的痛楚,不得不又躺了回去。
“唉唉唉!别动!老大,你就好好躺着吧!你都昏了三天了,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找吃的,你等着!”说着,小黑颤颤巍巍的跑了出去。
叶染虽然是清醒了,可是还是觉得头晕,眼皮也沉的厉害,只好闭上眼睛养神。
不一会,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听脚步声不像是小黑,那人再进屋后似乎刻意的放轻了步子,叶染心里一紧,蓦然睁眼,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心口才一松,就呛了口气,咳了起来。
是穆劭端了药碗进来,原本见她闭眼睡着,想着不要吵着她才好,谁知道还能吓了她一跳,看来这次遇刺是着实吓着她了。
他将药碗放在塌边的矮几上,又倒了杯茶,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想去扶叶染,谁知道手还没碰到叶染的衣料,她就猛地自己坐了起来。
本来咳嗽的时候就震得伤口一阵一阵的疼,这么猛地一下坐起来,动作太大,伤口明显是又被她撕裂了,殷红的血透过纱布浸湿了雪白的中衣。
穆劭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然后转身拿了件外袍递给叶染,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闹了个大红脸。
披好外袍,叶染还真的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端起穆劭放在矮几上的茶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厨房在煮粥,一会小黑端来,你吃了在喝药,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穆劭始终背对着叶染,声音不似平日那样清润,到是多了一丝的暗哑。
“等等!”
在穆劭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叶染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穆劭没有转身,只是顿住脚步愣了一下:“还有事?!”
“治伤的时候,可在我怀中发现什么东西?”
穆劭嗯了一声:“东西在你那不安全,我会处理,你安心养伤。”说完他抬脚离开。
账簿本就是想要交给穆劭的,叶染也就没多纠结,靠着枕头安静的等着小黑来给她喂食。
饿了三天,就算是没什么味道的白米粥,叶染也吃的津津有味,只是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小黑显得有些聒噪,让她很是烦躁。
“老大,你是不知道,这几天穆劭那小子天天巴巴的跑过来,恨不能都住这屋了……”
“小子?!你想死?!”
叶染突然这么一出声,把小黑吓了一跳,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老……老大,我咋惹你了?!”
他还以为叶染这声小子是在叫他,而他又做错了什么让叶染生气了,她才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但其实是他会错了意。
“他是个王爷,是你能叫小子的?!”叶染烦躁的把粥碗往矮几上一丢,皱了皱眉头看着穆劭端来的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有些嫌弃的端了过来,一手捏了自己的鼻子,一手将药汁尽数灌入口中。
努力咽下去之后,强忍住眼睛里被药味激出来的泪花,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娘的苦啊!
小黑这才明白过来,讪讪的耷拉着脑袋,一边收拾叶染用完的碗筷,一边嘀嘀咕咕道:“随便他是王爷也好还是将军也罢,我就是见了他就烦,长得跟个狐狸一样,天天笑得阴恻恻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吃了叶染一个眼刀,小黑立刻闭了嘴,端着托盘出去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浑身没什么力气的叶染再次闭上眼睛,想着即便睡不着也要好好养精神,可是眼帘遮盖下来的那一瞬,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穆劭伸手扶她的那一幕。
叶染作为一个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女娃娃,除了练功拆招的时候很少和人有什么肢体接触,久而久之,到是让她除了在打架的时候,就不太能接受多余的触碰。
所以在觉察到穆劭想要扶她的时候,她几乎是本能的就弹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当时只穿了中衣。
不过她也有些纳闷,不是说那些达官显贵的从小就受到各种的礼仪教化,以穆劭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会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
就算她平日里都穿着男装到处撒欢,可是经过了治疗箭伤这么一个环节,不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她是个女娃娃。
在这种情况下,以穆劭的出身和教养,怎么会想到要动手去扶她呢?!
虽然叶染对这些男女大妨到是没有那么在意,不过一想到穆劭后来红着一张脸窘迫离开的样子,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挺舒坦。
她这么一舒坦,就觉得在塌上躺不住了,刚想再爬起来动动,就听见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