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很快就搞来一张名单,这张名单上记载着整个崇辞城从官到民所有有钱人的底细,叶染看完唇角带了抹弧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叠起来轻轻的弹了弹那张纸:“今儿晚上干活!”
“得嘞!”几个天生的土匪胚子,一听说晚上有活干,眼睛都唰亮唰亮的。
是夜,崇辞刺史大人刘鹤年的府邸,直至三更的更鼓敲过,各院的灯才算是都熄尽了,可西跨院的一间屋子里却传来男女调情嬉闹的声音。
守夜的丫鬟像是禁不住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浑声,裹了棉被从耳房里出来在门口来回地踱步。
这刘鹤年三十有六,贪财好色在整个崇辞也是出了名的,光是记名的妾室就有八房,且不算平日里记不得数的糊涂账。
在他府上,哪日里发现舞姬肚子大了,丫鬟失身投井了,都没有人会大惊小怪,似是再寻常不过。
这刺史府的正院是刘鹤年的父母以及他和正室夫人的住处,东西跨院则各住着四房小妾。
他今日留宿在目前最得宠的八夫人屋里,可这动静却扰得同住在西跨院的另外三房也没法安睡,有唉声叹气的,有骂骂咧咧的,可这样的事似乎又是司空见惯的。
她们心里都清楚,等老九进门了,现在春风得意的老八就得和她们一样了。
骑在墙头上的几个黑衣汉子听着屋里的动静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个声音小声的嘀咕道:“唉!想我家小红了,等回去,老子要和她生娃娃!”
他的话音才落下,后脑勺就被狠狠的拍了一下:“你放屁,小红是老子的,你敢动她,老子和你拼命!”
“都他娘的闭嘴!”
随着叶染一声轻喝,两个大汉都愤愤的瞪着对方,却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
过了好半天,屋里的动静才停下,方才喝止两个大汉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动手!”
随着她一声令下,几个大汉纷纷跃下墙头,朝着院中不同的方向奔去,只留下一个人还骑在墙头上把风。
待进了另外三间房的兄弟都出来,叶染这才扛起已经被她打晕的小丫鬟,不紧不慢的推开面前的门。
“越来越没规矩,叫你进来了么?!”
屋里黑漆漆的,还有一股子叶染从没闻过的怪味儿,她轻轻将身上的丫鬟放在地上,适应了一下屋里的光线,缓步走到床榻边上。
床上躺着的人这才发现进来的不是她的丫鬟,而是一个手里拿着刀的陌生人。
她一边惊恐的瞪着用黑布遮着脸的叶染,一边用力的摇着她身边已经睡的像死猪一样的男人。
“老……老爷,老爷快醒醒,进贼了,进进进贼了!”八夫人的声音已经抖的不成句,叶染冷哼了一声:“你这样叫不醒的。”
说完,她的手一抬,那睡的像猪一样的男人立刻叫的像杀猪一样惊天动地,与此同时,屋子里原有的那种怪味被叶染所熟悉的血腥味代替。
男人肥硕的大腿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血很快就染红了棉被,可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边抱着受伤的腿在床上翻滚,一边大声的嚎骂道:“你这毒心的贱人,想谋杀亲夫不成?”
可被他骂作贱人的女人早就吓得昏死过去,叶染将还带着血的短刀在被褥上擦了擦,眼皮子都没抬,声音冷冷的问道:“说出你的钱在哪,生劫,不说就是死劫!”
刘鹤年这才反应过来,忍痛定睛一看,立刻下出了一身的冷汗,屋里虽然只一个人,可是从窗棂纸上映出的人影来看,起码七八个人守在院里。
他们这么多人能顺利的穿过前院来到后院,还准确的找到他留宿的房间,只怕他院里养的那些护院早就已经被干掉了。
他心里很快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且不说他腿上已经中了一刀,就是没中,他也打不过这么多人,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舍点小财先保住命。
“好汉饶命,我我我一个小小的刺史,一年也就那么一点俸禄,哪有什么钱,不过我保证,只要您能饶我一命,家中所有物什您随便拿!”
听见他一个养着九个老婆的人哭穷哭的这么假,叶染不耐烦的蹙起眉头,抬手又是一刀,刘鹤年的另一只腿上对称的位置也多了一个血窟窿,他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将昏死过去的八姨太惊醒,她睁眼一看床铺上喷射的血迹,瞬时又昏了过去。
“钱在哪?!”叶染的双眸鹰一样紧紧盯着刘鹤年,不知是疼还是怕,刘鹤年全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我真没有啊!大侠,求求你,求求你别再为难我了!”他痛哭流涕的模样,若是不知底细的人还真就要信了他。
叶染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喊道:“猴子!”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面再次打开,一个精瘦的汉子一手拎着一个孩子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大一些的约莫十二三岁,小一些的只有七八岁,都吓白了脸不停的哭。
刘鹤年一看见两个孩子,立刻像是放了水的尿泡,瘪了下去,也顾不得腿上的伤,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匍匐在叶染的脚下,不住的磕头:“好……好汉!别动怒,我……就这两个儿子,孩子都还小,您可千万别伤害他们!”
“钱……”
不等叶染的话说完,刘鹤年十分积极热情的道:“钱……钱,我这就带您去!想要什么都拿去,只是别伤人,别伤人!”
叶染从身旁的衣架上扯了件衣服丢给他,冷声道:“耍花样的后果你想好!走!”
刘鹤年走到院子里一看,一肚子的花样瞬间憋了回去,就这阵仗,他要是敢有个什么动静,不出眨眼的功夫,这帮匪人就能让他满门死光。
虽说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可是那也没有命重要啊!一边被叶染拖着往后园走,一边望着黑黢黢的天空悲叹人生无常。
刘鹤年的钱很隐蔽,是在后园一处菜窖的下面,从外面看只当是个普通的菜窖,可里面却大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