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坐在案前,认真核对着户部衙门送来的钱谷,田户的名册,在府里将养的了十几天,身体逐渐好了,而照顾商母的任务便被林京墨接过来,林京墨对待婆母尽心尽力,商时序心中十分感激。
以前他不肯让旁人照顾母亲是因为害怕母亲发疯病,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如今他唯一信任的便是林京墨,所以也不排斥林京墨去后院。只是许多秘密,他还是没有同林京墨说。
林京墨端着煮好的参汤从外面走进主院内室,从商时序受伤开始,便一直住在主院,林京墨为了照顾受伤的商时序,一直都睡在内室的软塌上。
林京墨见商时序正在处理公事,于是小心将门关上,蹑手蹑脚的走到商时序的身边。她将汤碗放下,见商时序并没有抬头,于是舀了一勺汤递到他的嘴边。
商时序却伸手握住林京举着汤匙的手轻轻挪到自己嘴边,然后张口将汤喂到喂到口中,又放开她的手继续检查名册。
林京墨见他如此亲密的举动心中十分喜悦,光润的脸颊马上满是幸福的笑意,她复又舀了汤来放到他嘴边,商时序还是握着她的手将汤喂至嘴中。
商时序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将林京墨的笑意看在眼里,柔声说道:“参汤很好喝,多谢夫人。”
林京墨放下了手中的碗,特意将勺子的方向偏向商时序,然后撇撇嘴说道:“又不是我熬的,应该夸李妈妈的手艺好。”
商时序眸子一紧,伸手便将林京墨拉入怀中,他眼底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他紧紧抱住林京墨,让她的头可以舒服的靠在自己肩上,林京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淡淡说道:“这些时日,多亏了你照顾我跟母亲,夫人有何心愿?可以说出来,为夫会尽力为你做到。哪怕你要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还是黄金?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况且你一个侍郎,从二品,哪里能有那么多的黄金?”林京墨伸手抵在他的胸膛,慢慢与他拉开距离,对上商时序的黑瞳,又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微微抬起眼睑,边说边点头道:“不过心愿嘛……有的。”
商时序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自上而下顺着她清雅的黛眉,泛着水光的眼睛,满是明媚的红润唇齿,在到她雪白而修长的脖颈,几缕碎发散落其中,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他睫毛微颤,轻声说道:“是什么?”
林京墨抬手温柔的抚上了他的眉头,指腹顺着他眉骨的轮廓描绘着他的眉型,天真的说道:“旁人总说夫君的表情总是有些冷漠……嗯……我却不这么认为!”
商时序轻轻挑眉,道:“哦?那夫人觉得如何呢?”
林京墨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抿起嘴唇然后爽朗的笑了,说道:“明明是如此好看的一张脸……在我眼中,夫君并不冷漠,只是有些认真罢了。”
说着话,她的手指停在了商时序的眉头,她停下笑容,说道:“夫君明明只有二十几岁,却总是皱起眉头,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而苦恼……”
她的目光对上商时序深邃的瞳孔:“那是什么呢?”
商时序的脸却慢慢靠近她,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之上,然后问道:“夫人还没说心愿。”
林京墨看着他轮毂分明的脸,不知为何,总是带着抹不开的忧愁,一点都没有属于一个青年人该有的开朗之气。
她轻轻噘嘴说道:“如此好看的脸,若是能对我分笑笑就好了!”
商时序有些诧异,他盯着林京墨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穿,却在她清澈的眼眸中越陷越深……良久,他才开口说道:“这……便是夫人的心愿吗?”
林京墨伸手环上他的脖颈,牢牢抱住了他:“嗯,我的心愿就是夫君可以无灾无难,喜乐常伴!”
商时序没表情的脸上浮上了笑意,这笑不同于以往的笑,平日里对待权贵,对待同僚,对待所有的人,哪怕是林京墨,他的笑容都不是真心的,他笑容的背后都是悲凉,只有这一次,初次感受到幸福的他第一次从心底笑了出来。
因为这世上有了在乎他的人,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希望自己快乐的人。
他微微偏过头去闻林京墨发丝间残留的香气。
是茉莉香……
她用的还是茉莉香!
商时序突然惊讶的睁开眼睛,林京墨被发丝隐没的伤疤若隐若现,时刻提醒着他,他就是曾经差点杀死林京墨的凶手!
他低头垂首,眼眸里的光渐渐暗淡:如此深仇大恨,倘若有一天她恢复记忆,还会如此刻般爱我吗?我宁愿她从未爱过我,也不要她有朝一日离开我,背叛我!
商时序轻轻蹭上林京墨的头发,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脖颈之间。让自己不再去看她眉际末端的伤疤,不由得用力将林京墨箍的生疼。
林京墨转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商时序没有抬头,只是问道:“倘若有一日,你发现我曾伤害过你,你还会如此爱我,在乎我吗?你会不会原谅我?”
林京墨闻言开始细细回想,商时序确
实总是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那次她闯进后院还被他推了一下,给婆母送燕窝粥又全被他打翻!伤害她的事确实做了不少!
她赌气的嘟起嘴来,重重说道:“当然是……”
商时序抱她的手更紧了紧,林京墨感受到他的异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然是……原谅你啊!你不要抱我这么紧,小心碰到伤口……”
商时序猛的起身,放开紧抱她的双手直起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深深的禽住她的嘴唇。
林京墨被他突然的吻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躲,她的背却碰到了案夹层的机关,一本册落在地上……
林京墨背对着案,并没有看到掉落的册,商时序的余光却扫到了上面的两个字——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