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两广总督府,距离薛仲执掌两广的时间已经过了九个月了,这九个月两广革除卫所、分田地、编练新军,设商税、恒定农赋、设盐铁司,这一系列的操作立马让原本充斥着腐败的两广官场重新焕发新生,两广的环境也在各官吏的治理下逐渐好转,这些种种都在众人的眼前发生,这让两广的各处官员无疑都对薛仲很是信服。
看了看会厅中端坐太师椅的数十位武官员,薛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想了想之后咳嗽了一声:“今日便是年会,今日会议主要汇报去年的政绩,先从薛方开始吧!”
“禀大人!两广分田令以全部于冬种之前分完,每人四亩田地,不足的地区则是由新军帮忙开垦,去年新增三百七十而万亩良田,另各处百姓皆按照各府的方法种植玉黍、番薯与水稻,效果喜人,而工商司去年一年共收商税五百九十三万七十三两白银,盐铁司共收一百二十一万三千两,农赋也已征收完毕,再种植玉黍等作物后,四亩田地取其中,两广亩产均为三石,各处共计收取农赋七百九十三万石各类粮食,去年自上次年会至今,府一共收银七百一十四万三千零七十三两,现府中计八百零七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两,玉黍两百三十二万五千石,番薯一百九十七万六千石,土豆八十九万七千石,稻米三百七十二万五千石,粮仓内加上杂粮一共九百二十三万两千石,因缴粮甚杂玉黍等粮食需尽快处理,下官建议让新军这段时间先食用玉黍等食物,另外府中的银钱需调拨一百五十万至军工厂,一百万调拨给各府修路,五百六十万两需用于新军军饷,目前银反而倒欠三万两…..”看到薛濂叫自己,薛方作为大管家对两广的家底自然心知肚明,不过片刻就将府中的财政收入汇报了个清楚。
“嗯!二月纺织作坊就会开工,按一匹白布半两银子的收入,一个月能卖出六十万匹布,到时候你和海商们提前沟通好,另外玉黍不易储存我已想过,你直接把所有玉黍调给薛武,现在各军团的肉食都是海鱼和次数不多的豚肉,薛武你将玉黍接过后,留少部分做吃食,其他的风干后可以在各营级驻地弄上养豚厂和养些家禽,肉食靠自己!”听到自家倒欠士兵们三万两银子,薛仲头疼似的捏了捏太阳穴,随后将军队养殖的这个事情给说了出来。
“遵命!”听到军队养殖的事情,薛武立马起身回答道。
“南伐军团的事情怎么说?”看到薛武起身,薛仲也懒得再叫他,直接开口询问道。
“除各级武官,参加南伐的军团有一军团的三师,还有二军团的一师,已经三军团的一师,另外还有水师军团长李冲本部人马。”
“武官名单等会我给你!我南伐的这些时间你们多盯盯北方,每次收粮均得往北方运送一批,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要年底才能回来,这四万南伐军团也要在南方呆两年左右,等全军都换上武器了,你们再重新招练一军团人马替换他们。”想到南伐的事,薛仲就有些头疼,现在两广新军就只有七万多人有火枪,这次自己一口气带出去六万,也幸好自己附近没什么敌对势力,不然可能都要被对方偷家了。
“薛方!在我南伐后你继续招收北面的流民,不出意外的话,六月我们就会在菲律宾站稳脚跟,到时候你派些官员,将这些流民都运到南洋,这样再过几年,南洋便是我大明国土了!”
“遵命大人!下官已经安排李朝年招收各省有功名在身的士子了,不过打得却是为两广更换官员的名号,等这些士子在韶州集聚大概要到五月,稍稍考核后,六月基本能派出一批能吏。”对于将南洋占领、薛方早就知道了,因此他特别让元老级别的李朝年去考核士子。
“各地的少民如何?各自治地可有问题?”听到薛方已经安排了招收士子、考核官员,薛仲立马将去年的少民问题给提了出来。
“大人安心!各自治地的少民都分到了田地,如今对大人感恩戴德,只有少部分土司反抗,不过已经被薛都督都给镇压了,待秋收时刻这些少民也会如汉民一般缴纳田赋。”对于少民自治这个问题,薛仲的手段简直让薛方佩服至极,不过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家大人是剽窃别人的创意时,会是什么神态。
在把少民、还有农赋、南伐、商税等事情说完后便到了各府知府汇报去年政绩的时刻了,说实话薛仲感觉很是无聊,但是还是忍着听了下去,这个年会一共持续了三个时辰,中途薛仲都上了四次厕所了,也不知道是茶水喝多了还是怎么,另外当会议开到午时时分,总督府的后厨还安排的膳食。
“诸官员给还有事上报?”
终于,当最远的泗城知府汇报完政绩后,薛仲直接起身询问道,任谁坐了三个时辰都会这样急迫,不只薛仲这样,武官阵营早就按耐不住了。
“既无奏事,便散去吧!”
在薛仲说完这句话后,立马转身走出了会厅,直奔后厨,刚才自己都没吃饱,让人准备膳食实在太慢了,总督府薛仲特别安排过每日都要有糕点放置在后厨,毕竟偌大个总督府两百多个官员,若是有的人忙于政事忘了吃饭,你还不给人家准备膳食不成?
“大人!”后厨的师傅看到薛仲领着薛询跨入厨房,立马放下的手中的颠勺,直接行起了大礼,直接把薛仲惊的不敢进去吃东西了,自己就想吃个东西,你给我下跪干嘛?要知道在明朝下跪可是大礼,只有祭祀和大朝会的时候才会用得上。
“快起来!你这吓得我都不敢上前吃东西了!”看到大厨跪下,薛仲立马上前将其搀扶起来,毕竟这大厨看着至少五旬了。
“让大人受惊了…..听闻大人要为我等海外遗民雪耻,小民这才行此大礼。”看到薛仲如此慌张,下跪的老人家立马不好意思的道起了歉,并述说了原因。
原来这老人生于万历十八年的广州,名叫陈昌、万历二十七年在家中长辈的带领下前往南洋做生意,并且亲眼目睹了万历三十一年的大屠杀,家中长辈的死亡与家族财产的充公直接影响了十三岁的他,当事情结束后,陈昌只有在各码头帮人抗货,他出海时大明刚刚结束三大征,所以他认为自己留在马尼拉一定能看到大明的军队来帮自己这些人报仇,结果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孩童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他也忘记了当年仇恨,但很快、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西班牙人发起的第二次排华运动开始了,经过二十几年奋斗的他早已略有薄产,但这次屠杀,不仅让陈昌膝下的五个子女身死三个,连家中财产都被再次掠夺,当自己二十多岁的两个儿子与三个孙子惨死于土著手中长矛中、自己双十的女儿遭十几个土著施暴时,这名陈昌正带着幼子与次子在日本购货,这一消息传到陈昌耳中时,陈昌不知该怎么形容内心中的感觉,一年后,陈昌将货物卖给了日本的商人,带着次子与幼子回到了他的家乡,次子已经加入了两广水师,幼子只有九岁,虽然次子的军饷已经够陈昌养家,但陈昌还是找了个总督府做菜的事情做,今天中午给会厅的薛仲他们送饭时,陈昌也听到了新军准备南伐的事,原本他还想回了家让次子好好在南伐的时候给自家报仇,结果没等多久,他就见到了发起这次南伐的薛仲。
听完了陈昌这位经历了两次屠杀老人的故事,不仅是薛仲,连带着薛询还有而后跟来的一些想混些吃食的五官臣都心头压郁。
“碰!!!”
“他娘地!大都督!咱老张说什么都要去南洋,这群狗日的!就算您要降我的级我也要去!哪怕降成师长、旅长、团长!我老张也要去南洋多杀几个这种狗娘养的西夷人!”听完了陈昌的故事,武官中脾气最为火爆的张虎直接一拳砸在了灶台上,放出了狠话!
“大人!尚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愿做后勤主事,跟随南伐大军南下!!!”放狠话的不仅仅只有张虎,还有从海南卫一同走来的老人刘尚。
“大人!我也要下南洋,参军!”
“大人!我….”
随着张虎、刘尚两人的站出,进入后厨的六七名总督府小吏和武官都纷纷走上前请命!
“唉….老人家!您愿意再和我们下一次南洋吗?不过这次咱们是回去报仇的!”听到大伙的声音,薛仲这才从刚才故事中走出来,他没有回答张虎、刘尚他们,而是轻声询问起了陈昌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家。
陈昌在听到薛仲的话后,积攒已久的委屈立马迸发了出来,眼眶中的泪水如溪流一般缓缓流出,而后陈昌用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回答:“大人…..老朽愿意!老朽愿意下南洋!谢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