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深面朝天花板,阖眸轻笑,红口轻启,开始讲述起一个故事。
“很久之前,在森林里的村庄中,一个男孩遇到了一只小猫咪,他见小猫咪张牙舞爪的很是有意思,就每天都要逗一逗小猫咪。小猫咪受伤了会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但是男孩能,可他从来不去找小猫咪,因为他知道小猫咪舔舐完伤口就会回来,就会重新张牙舞爪,唯独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的伤口,也许她是觉得很丑吧。”顾清深的声音低沉沙哑,让人心安。
听着听着,叶嫊打了个哈欠。童话故事啊,小孩子听的,她觉得有些无聊呢,不过也不舍得打断顾清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快,男孩长成了少年的模样,小猫咪也长大了许多,少年发现自己太喜欢这只小猫咪了,不过依旧还是喜欢惹毛小猫咪,再去顺毛哄。可小猫咪变得不一样了。”
“嗯?”一声轻轻的疑惑,是叶嫊下意识的发出的。
她已经半眯着眸子,昏昏欲睡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之前还难以入睡的叶嫊,现下靠着顾清深的肩膀,竟然有了困意。
故事还没讲完呢,叶嫊强行提着意识继续听,听这个叙述故事的声音。
“小猫咪变得对外面的世界分外向往,不愿意再留在森林里了,于是她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森林,向着高山、大海去了。对少年,她不曾有半分留恋。”
“少年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无法追寻。那一刻,少年才明白,原来小猫咪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爱。他不忍心挽留小猫咪,因为…小猫咪想要的他都想给,哪怕想要的是离开。后来,少年只好相信…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只要他守护好这片森林。就这样,少年和自己的青春告别了,长成了可以守卫森林、顶天立地的男人。”
“那再后来呢?”叶嫊真的不是很感兴趣,无非就是小猫咪回来了,和少年互相陪伴了呗。
“很多年过去了,小猫咪都没有回到森林。男人一如当年的赤子之心一般,等待着小猫咪,可是时间太久了,他觉得小猫咪大概不会回来了。也许是上苍见他可怜,终于有一天,小猫咪回来了,却……”
“怎么了?”
“再次相遇,男人才发现,那是什么小猫咪啊?当年的小猫咪已经成长为了强大的狮子。”
“额?”这故事编的…怎么有点尴尬呢?
顾清深睁开双眼,低垂眼眸看了看靠着自己的叶嫊,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五指从那乌黑的发丝中穿透,揉了揉叶嫊的脑袋,道:“没有然后了,他们的故事到此为止。”
“哦……”叶嫊真的很困了,拉着长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叶嫊睡着了,顾清深的故事讲完了,卧室里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归于宁静。
在黑暗中,顾清深借着一丝月光看着叶嫊的睡颜,确定她呼吸均匀,已入睡后,轻轻呢喃了一声:“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唉,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故事结没结束……”长长的叹息后,他也阖上了双眼,脸颊贴着叶嫊的发顶睡着了。
夜悄悄的过去了。
二零二七年一月一日。
今天是元旦,也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老人觉少,顾奶奶、叶奶奶五点多点就醒了。
顾奶奶卧室的大炕上,亚瑟和耶娃睡在最中间,顾奶奶和叶奶奶睡在他们两侧。
两位奶奶今天醒后没有像以往那样起床遛弯、浇花、做早饭,而是靠在窗沿上看着两个小家伙。
“瞧瞧,看看这大双眼皮,多像她妈。”顾奶奶忍不住又揉了揉亚瑟的小脑袋,轻轻的。
“是诶……你看,这嘴巴,这鼻子,像不像你家的小子?”叶奶奶这话像是在问顾奶奶,但其实就是肯定。
顾奶奶一听,心花怒放的,嘴角勾起、眉眼弯弯,满脸都是遮不住的高兴,连连点头。
“就是这耳朵,不像小嫊也不像小深……”叶奶奶看着亚瑟的耳朵细细端详一番,似是想起来,接着道:“像是天儿那小子。”
“天儿”说的是霍天,小天小天,没有燕京人带上儿化音的“天儿”顺口,就一直这么叫了。
说了一串,就是没说亚瑟的父亲。
她们一个个的,老到这把年纪,都活成个人精了。
大过节的,不跟老婆孩子一起过,肯定多多少少有点问题。那这父亲,不提也罢。
说完亚瑟,又说耶娃:“这小丫头片子啊,瞅着将来也得是个惹桃花债的。”顾奶奶点头,表示非常同意。
“将来啊,得好好给这丫头片子把关。”
叶奶奶摇头摆首,甚是洒脱的说:“咱几个老家伙估计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这把关这事得交给咱那大的小的去吧。”
大的指言父言母这一辈儿,小的是言子宁、叶嫊这一辈儿。
“也是,将来让她爹她姑、她爷她奶管去吧。咱啊,就趁着还活着、还能动,好好享享天伦之乐就行了。”
这对孩子的事情啊总是聊不完的,顾奶奶叶奶奶聊的火热,门悄悄打开了。
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顾清深闪身进屋,屁股往炕头一搁,就俯身趴在亚瑟和耶娃旁边看俩孩子。
顾清深好奇的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一戳叶娃那肉嘟嘟的小脸颊,被顾奶奶一掌给拍开了,还不忘教训两句:“天还没亮呢,你折腾孩子干嘛啊?”
“我带他们跑跑步去。”说着,顾清深就要叫醒孩子,被顾奶奶一掌打开了手,又是一顿教训:“跑什么跑?大冷天的,天也还没亮。”
大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尽量放低了,可该醒也就得醒了。
亚瑟的生物钟才不管几点,总之睡够了就醒了。顾清深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
亚瑟一睁眼就看见顾清深的“大脸”,这一屋子他最熟悉的是顾清深,在清醒的那一刻,亚瑟感到陌生的环境,宛如受到惊吓的小鹿,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顾清深的衣服,死死的攥着不松手。
这幅如同惊慌的小鹿的样子,与昨日走廊上那头小狮子,实在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