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九月,自然也是满清的九月,在大明各地百姓喜获丰收时,身处辽东的满清也已经抢收完毕了,自去年皇太极被薛仲气的旧病复发后,皇太极便不怎么出盛京皇宫了,但今年辽东的粮产依旧不足以让满人渡过这个寒冬,因此,皇太极直接下令硕睿亲王多尔衮与武英郡王阿济格带六万大军再次寇关。
漠北草原无比辽阔,六万大军的行迹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如一支细小的蚁群,这次多尔衮带着两旗人马与四万漠南蒙古骑兵南下,选择的不是喜峰口、也不是青山与密云,满清的情报早已渗透到北地的各处,对于洪承畴编练十万明军驻守诸镇的消息清军早就知道了,这次多尔衮的目标是大明九边之一,也是去年松山受创最为严重的宣府!龙门所庆阳口!这个关隘外是延绵的群山与树林,在往年,这个狭小隘口不过是龙门所麾下的一个常遭漠北蒙古袭扰的隘口罢了,自从皇太极整合漠北蒙古后,漠北漠南的蒙古也仅剩土默特与更远的喀尔喀诸部有余力袭扰隘口了,因此守关的将士虽然用心,但也并不担心会有大股人马袭扰自己,毕竟隘口外的群山与密林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今日、这些明军将领可能会后悔想起一件事,那便是当年的清军密云入关!
庆阳口岗楼上,一名明军士兵已经被一支箭矢穿过了咽喉,死死的订在了木桩上,而原本紧闭的庆阳口城门也被清军的商贾探子给打开了,多尔衮早早三个月前就在庆阳口内布置了十家商铺,这十家商铺加起来一共有一百多个清军,在多尔衮抵达庆阳口外的第十天,这些埋伏已经的清军直接穿上甲胄,拿起了兵器,在一番混战后直接击败了驻守隘口的明军,庆阳口立刻成为了清军今年的入关隘口。
“什么!!!!”
当庆阳口失守的消息传到宣府时,刚刚将回到宣府的六旬老将杨国柱立马感到气血上涌,清军今年可能要入关的消息早就在北直隶各府总兵之间流传,杨国柱作为老将,自然没有轻视这条消息,反而对各处都加大了防守力度,但唯独龙门所这个地方,杨国柱根本没想过,庆阳口外群山绵延,断崖密林处处皆是,没想到多尔衮的胆子这么大!
在确定入关的将领与人数后,杨国柱立马让人八百里加急将这个消息远在京城中向崇祯汇报事物的洪承畴,洪承畴在得知消息后,立马将北直隶除各处隘口城池外的士兵抽调一至,直接带着六万大军奔向北面,与杨国柱在怀来卫会和,不过此时多尔衮已经将龙门卫、开平卫两卫物资搜刮殆尽,现在西面是宣府重镇,南面是延庆州与保安州,以及驻守在怀来卫的洪承畴,不得不说,这次在关内作战洪承畴没有了粮草和后勤的牵绊后,直接将多尔衮的六万人马困在了龙门卫一带,但从往年清军入关来说,这次多尔衮所劫掠的粮草还不足以弥补这次大军出行的费用,多尔衮也不是傻子,当夜就直接派大军佯攻怀来卫,自己却带着五千人马拿下了宣府背后的万全左、右两卫,随后将张家口除晋商外的商家劫掠一空,但却没有杀人。
在拿下了这三个地方后,多尔衮立马将怀来卫的大军调回,面对全是骑兵的清军,洪承畴根本追不上清军,只能将六万大军分别安置到保安州、延庆州、宣府与保定、真定几处,多尔衮的六万大军在拿下宣府西南面的怀安卫后,直接进入了山西这个粮产贫瘠的省份四处攻城,犹如无人之地。
“砰!!!”
“岂有此理!!!十万大军都拦不住建奴肆虐!这洪承畴是在干嘛!”
太和殿上,崇祯一把将手中的奏疏砸在了桌案上,面对太和殿的群臣散发着自己的怒火。
“臣陈演弹劾洪承畴不知兵将,前次松山连累九边已是陛下开恩,这次手中十万新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却还让清虏肆虐山西,着实可恨!臣请陛下将洪承畴拿下治罪!!!”
“臣请陛下拿下洪承畴治罪!!!”
随着东林陈演的弹劾声响起,朝堂内外上百位臣全数行礼弹劾!放眼望出,除了龙椅周边的崇祯与宫中人员,偌大的太和殿广场内外只有三十多名勋贵与二十几位闽党官还在挺直着脊背。
“哼!陈阁臣威风是有了!撤下洪承畴,难道陈学士上阵指挥兵马吗?”看着东林臣全部弹劾洪承畴,为保闽党不受牵连,薛濂立马上前讥讽道。
“薛濂你!!!!”
“陛下!!!!陛下,切勿听信陈演之言,此次清军入关为何不来更为繁华的北直隶与山东?全因清军已经知道新军之利,所以才会选择略微贫瘠的山西,这样看来,两广总督薛仲的计策还是管用的,五军都督府前日已经得到了两个传来的信件,薛仲已经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与一百万石粮草海运北上,最多十一月底便可抵达天津,比薛仲的九月之约还多了五十万两与二十万石粮草,有了这些银粮,如果用于洪承畴或者九边,这二十万大军若用于北地,那明年便可在北直隶屯守二十万人马,清军必定不敢进犯,数年过后敌我事态已变,而用于中原剿匪,必定可让孙传庭将李闯逼入绝境,这说明时局已经大大变好,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看到陈演得意的嘴脸,薛濂不仅上前讥讽,还不给陈演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敌我时局摆在了案上,经过薛濂这一番解释,朝中的大臣才发现这次的清军入关的确不像前几次霍乱北直隶与山东了,数十位略有良知的东林党臣便告罪缓缓起身。
“哼!阳武侯可真是舌灿莲花啊!却不知山西的百姓就不是我大明的百姓吗?北直隶十万新军已经耗费大小银两数百万了,但却无法阻止清军霍乱北方,这难道不是洪承畴的罪行吗!”面对薛濂将事态讲明,陈演立马陈轻避重的说道,说完后还想得意的看看薛濂,谁想薛濂都没看陈演直接上前。
“陛下!山西这些年多遇蝗灾与地震,百姓大多化作流民聚集在山东与北直隶,其余百姓也大多依附各处高大的城池,想比前次清军入关霍乱北地数百万百姓,这次山西虽然也被清军俘获了数十万百姓,但等我朝清理完关中流寇后,集齐大军,王师北定之日指日可待!!!”
“唉…..”听到薛濂将局势讲得这么通透,崇祯也放下了对洪承畴生气的思绪:“此次清虏入关,虽没有劫掠北直隶与山东,但山西百姓也是吾之子民,这次百姓受清虏霍乱,吾也有责任,吾欲下罪己诏,劳烦周阁臣、陈学士起诏,另外两广总督薛仲与吾的九月之约不仅按时完成,所献银粮还有超出,两位也帮吾转达下吾对他的行为很满意,吾乏了,无事便退朝吧…..”崇祯说到最后,原本挺拔的身姿慢慢变得塌了…..
也就在北地风波四起的时候,中原的孙传庭也在击败了李过的一万精锐与九万乌合之众后杀向了信阳城,被围攻三日的白广恩对左良玉的怨恨简直达到了无以言表的程度,他平生第一次吃这么大亏,要不是第二日城外有曹变蛟带着七千骑兵扰乱李闯后军,恐怕现在被斩首示众,好大头颅就该被李自成悬挂在信阳城城头了。
“督帅!左良玉这种人无疑是我部围剿流寇的害群之马!末将请令都督斩这个庸将!!!!”信阳城内,孙传庭虽然将李自成击退,但李自成也顺利的绕道南下湖广了,孙传庭心里对左良玉的愤恨丝毫不比白广恩差,原本只要左良玉出城牵制住李自成,哪怕一天,自己都能将李闯二十余万人尽数剿灭,如今功亏一篑,孙传庭哪能不气!
孙传庭的这种愤恨在白广恩顶着满身是伤的身体到信阳城外的军营请令时,彻底爆发了。
“小曹将军…..你怎么看?”这次南下,孙传庭的六万人马分别是自己与白广恩、曹变蛟三部,孙传庭想杀左良玉,自然要问问曹变蛟的意思。
听到孙传庭的问话,曹变蛟哪里还不知道孙传庭的意思,不过他本来就对孙传庭有好感,而且左良玉的确间接将李闯放走,要知道曹变蛟现在最大的愿望也是剿灭流寇为自家叔父报仇,哪里会帮左良玉说好话呢?
“督帅!左良玉手下虽有十万人马,但多为欺压百姓的**,且左良玉多次纵容部下劫掠,其事态比之李闯有之过而无不及,我们可将左良玉诱骗至军中,另外白总兵与杨岳等人将九里关围住,待左良玉进帐,督帅若觉得其还是不知悔改,那只要督帅一声令下,卑职便借陛下的尚方宝剑将此獠的首级斩下!”很快,曹变蛟就想出了一套拿下左良玉的计策,这个计策也很符合孙传庭的想法。
“小曹将军!不知可否我二人对换,左良玉这厮的头颅,白某想亲手斩下!”听到曹变蛟的计策,白广恩睚眦必报的性格立马体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