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斤上千颗飞射的弹子立马清空了张虎本部阵地前方数十米内的清军,仅剩几名侥幸未从树后冲到前方的骑兵存活,还没等清军后面的骑兵填补满这一片区,张虎本部的排枪阵立马又继续发威了起来。
从三千清兵冲入树林,到两百刺刀队阵覆灭,再到现在的局面不过只过了半刻钟,居高临下的张虎本部排枪阵游刃有余的应对着努力想冲上山坡的清军铁骑,饶是清兵这般不惧死亡,也再没给排枪队阵造成较大伤亡了。
多铎带着近百的亲卫跃马到山林边眺望,此时冲入山林的三千铁骑不过只剩两千出头了,而围攻郝虎盾墙枪阵的五千人马也在逐渐减少,再这样下去,就算多铎全歼了这支明军,但巨大的损伤也会让他和哥哥多尔衮在满清中的地位下降。
“撤退?”脸色阴沉的多铎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一词汇,目前来说撤退是多铎能走的最好的一个方法,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但如果镶白旗损伤巨大,到最后自己和多尔衮的势力就会缩水不少,豪格还有皇太极一定会更加剥削自己兄弟二人!
想到这里,难以抉择的多铎狠狠地咬了下下唇,立马让身边的牛录下达撤退的命令。
牛录听到多铎的命令,虽然也是跟着不甘心,但还是操起马背一旁的铜鼓就敲打了起来。
“撤退?这些明狗都已经快被杀完了!主子怎么会下这种命令!!!”正在围攻张虎还有郝虎的几个甲喇额真在听到铜鼓传来的军令后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仔细在听了一段时间之后,几个甲喇额真都向手底下的奴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虎爷!清虏好像退了!!!”副千户激动地喊道,不激动也没办法啊,郝虎的盾墙枪阵已经被冲击的岌岌可危了,圈子越缩越小,火炮的弹子也早已经打尽,这时清虏撤退的鼓声无异于也是海南卫胜利的鼓声。
“别大意!清虏狡诈,告诉下面的弟兄们别放松,万一清虏杀了一个回马枪,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面对清军撤退的消息,郝虎则是要比军中的其他人要沉静得多。
“呃…..虎爷!清虏….好像退了?”山林之中,有点懵圈的方和不确定的说道。
“什么他娘地叫好像!没听见清虏的撤退鼓声啊!让弟兄们装填好弹药,给我追出山去,要走也不问我老张答不答应,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就算撤退,我也要狠狠地咬下清虏一块肉!!!”
面对清军的撤退,郝虎本部则是保持阵型让阵内士兵休整体力,而才参战不到两刻钟的张虎一部相比较则是体力充沛,直接保持排枪队形大步前进射击。
“砰砰砰砰!!!!”
“主子危险!!!!”
就在清军刚刚集合准备撤往背后辽河时,大海方向突然不间断的发出了接连的开炮声!紧随而来的是数十颗实心弹狠狠砸进了清军队形。
还没等多铎反应过来下令,身旁的牛录就直接将多铎从马上扑到了地上,一颗炮弹如流星一般击穿了多铎的战马,紧接着还一连撞飞了三四个坐在马上的清军。
等多铎回过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海岸线上突然多了明军的五艘舰船,刚才的炮弹就是舰船上打出来的,刚才就差一点自己就要重蹈当年父汗的局面了。
“怪不得明军能越过阿达礼来到这里,明狗一直拖着战局,是因为等着海上的大炮!自己刚才差点就死了!”劫后余生的多铎想完之后立马跨上了一匹无主的战马率先带队撤退。
郝虎和张虎两人听到舰船的炮声,立马解除了还在保持的阵型,直接下令反攻,可惜清军都是骑兵,在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两部的人马连清军的毛都没摸到,反倒是吃了一屁股的灰,搞得郝虎气愤至极,只能下令打扫战场。
过了半个时辰,负责绕后拦截的千户李冲也带着八百人回到了海滩上,原来多铎部远远的看到李冲带人围堵河桥后,直接绕道沿辽河北上,李冲等人都是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四条腿跑的清军,在放了几轮排枪后,才捡到了十几具倒霉中弹的清军尸体。
海滩上,鏖战已久的海南卫士兵正在搬运同袍的尸体还有战场上遗留的马匹,方和则是站在军械堆放处记录这一战的缴获。
战场一直到午时才打扫完毕,方和记录的卷宗也在片刻后放到了郝虎的船室桌案上,此战时间不过一个时辰,但获得的清军奴首就有两千八百多级,其中被击毙的固山额真一名,也是这次仗被击毙的清军最高官,甲喇额真一名,牛录额真五名,其余的都是普通的镶白旗奴首,两千八百级的斩首,这可以说是自七月松山被围之后,明面上出现的最大的真虏斩首数了。
另外战场上遗留的战马也有五百多匹,甲胄兵器更是多不胜数,可惜的是放跑了多铎这条大鱼,当时多铎被舰船炮弹差点击中的画面郝虎也是看到了,这也是这仗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虎爷!”千户李冲敲了下郝虎船室的大门。
“李冲啊!什么事?”郝虎一边喝着水一边笑着说
李冲看着喜笑颜开的郝虎,表情严肃的递上了手中的册“虎爷,这是这次阵亡兄弟的名录,这次正面抗击清虏的旗军,伤亡还是比较大的,目前被清虏战马撞伤的兄弟就有三百二十一人,其他轻伤的有二百五十四人,阵亡……阵亡的兄弟有八百一十二人…….其中六百人是盾士,目前营里的盾士只有百人了”
“呯!”
听到这个数字,郝虎手中的杯子直接没拿稳摔碎了,自己和张虎两部人马才一千九百人,阵亡加重伤就有千人,这代表此战虽然胜利却是惨胜,海南卫的人马多是乡里弟兄,但这一战,辽南可战的军士只有三千不到的人了,虽然郝虎有想过战损会很多,薛武、郝虎两部人马来辽南不过半月,大小攻城却有数十战,从未有过如此伤亡,但这一战却很值,起码探清了满清八旗的战力,如此看来,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来拦截多铎,而是直接在城下旷野以盖州城四千人马对战阿达礼、多铎、硕托加起来的数万人马,简直不敢想象。
郝虎已经决定了,等回到盖州城,就将此战先后告诉薛武和令人传信指挥使,自己和薛武如果想要拖住多铎一行人,只能依靠盖州城池,以海岸舰炮为翼,城墙为爪,火炮为啄。
将心中思绪理清的郝虎立马下令全军上船返回盖州,自己必须将这些信息告诉指挥使和薛武。
郝虎一声令下,动员的是近两千人的海南卫士兵,海岸上通过帆板登船的士兵如麻衣一般,密密麻麻,午时刚过,五艘舰船就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了,牺牲的士兵尸体也被焚烧成骨灰装罐,等会盖州后,让商船送往刘尚身处的皇城岛存放,等战事结束再带回乡里。
来时快,回时也快,太阳还没落到山边,郝虎一行人就已经返回了盖州城外的海湾,郝虎让人将缴获的首级、军械,还有重伤的士兵以及战马送往皇城岛,让刘尚报功,轻伤和未受伤的士兵则是下船进城。
郝虎一行人刚进城,就看到了远远骑马奔驰而来的薛武,薛武一听到人说郝虎他们回城,就将城防交给了副千户,自己则是骑马前来,还在盖州城内的百姓早已转移,此时偌大的盖州城只有薛武、郝虎手下的三千军士,以及一千出头的民夫罢了。
“郝虎,这……”薛武一看到和出城时相比减少了一半的部队,立马就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了。
“武哥,唉….回去我和你说,我们都错估了清虏旗丁的战力了”郝虎当然知道薛武想问什么,但现在他想让手底下的弟兄先休息。
县衙内,薛武刚听完了这仗的前后过程,“郝虎,清军战力我和大人都了解,此次北上,远赴万里海疆,大人援救松锦的决心不是我们能撼动的,你也别太低估孙传庭,据我在京城时了解,孙传庭手下的秦军还是很出名的,就算他招募新军重新备战清虏,也能为大人牵制住大部清军,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守好这个盖州,为大人拖住辽南的这数万清军,大人手上有四千火枪兵和三千盾兵,七千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击垮的,相信大人!你先去好好休息吧,你这眼睛里都是血丝,等会可别晕倒了,哈哈!”
“武哥,你还真是…..”听到薛武的话,郝虎哭笑不得,但还是听话的下去休息去了。
薛武看着郝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原本嬉笑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薛仲要援救松锦,在琼州时,薛武私底下就和薛方讨论过,其实洪承畴这些官辽将死于松锦反而对侯爷还有薛仲的仕途会更顺,毕竟到时大明能打的军队就只有薛仲手中的万人了,直接能将朝中的人党派压得死死的,可当薛仲听到他们这样说之后,却直接反驳了。
“大丈夫修身治国平天下!若是整日都想着权斗党争,那我们又与东林有何异?”夕阳下,薛仲坐在凉亭中望着池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