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云现在很后悔。
后悔刚才在汽车上任着自己的脾气,臭骂了詹海洋一顿。
他当时看着小呆瓜低着头认怂认错,是很快意,顺嘴就骂了一路。
可要是早知道,他的责骂居然唤醒了小呆瓜那毫无作用的内疚,死皮赖脸地要跟着他回家。
他一定会叫自己死憋着这口气。
那么,他好歹能在受伤后,还保有个安安静静的夜晚。
詹海洋就像是个跟屁虫,跟着他下了车,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往电梯间走。
那张平时嘴拙不善言辞的嘴,此刻不断地重复念着经。
“老板,你刚才都说了这都是我的错,那就请一定给个机会给我弥补吧!”
“你的右手刚打了夹板,医生说不能随意活动,不能碰水。”
“我保证不乱走乱动,就睡在你客厅沙发上——啊,你要是怕我弄脏沙发,我就在地板上打个地铺也行。”
“我觉得会安静得像是不存在!老板,你就给个机会给我赎罪吧。”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电梯门禁,周靖云不耐烦地回过身,面向詹海洋。
“我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不就是个骨裂吗?
其实就算不打夹板,只要自己注意好好保护伤处,过段时间一样也能长好。
现在还打了夹板,那更不会有问题啊。
“现在你能不能乖乖地滚蛋,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好好睡觉休息呢?”
他故意加重了“一个人”的读音。
詹海洋却像是聋了一样,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皱巴着一张脸,凑到周靖云面前,继续念经:“老板啊,你就让我去吧!”
“这么回了家,我满心的歉疚也会让我夜不能寐啊。”
顿时,周靖云觉得他的头,明显比他手痛得更厉害。
男人仰天长出了一口气。
他是造了什么孽,旗下居然签了这么个听不懂人话的艺人?
詹海洋是真的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因为他没有处理好和其他艺人的关系,连累了大老板害他受伤。
实在是罪不可恕啊!
周总这个人嘛,嘴巴毒归毒,——刚才在路上,就把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总体来说是个对员工很好的老板。
子安姐说了,兰姐现在的医药费,根本不用她们走流程申请,周总一早就特批了加急办理公费保障。
他一定要尽全力尝试弥补!
一方面,就算老板不缺钱,该买的营养品他也会买来。
另一方面,就是要好好照顾伤患。
他早就知道老板是个对自己身体毫不在意的人。
那他得上心帮着注意点,督促老板好好养伤啊。
“老板啊,你家也没其他人,要是晚上有点不舒服,发个热都没人照护。”
“一想到你独自发着烧,可怜得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我这良心是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这样吧,你不让我进家门都行,我记得你家门口那块地毯挺大的,我晚上就在那地毯上凑活一宿。”
“你要有不舒服了,我也能最快速度到达。”
周靖云听着詹海洋真心诚意地,计划着自己晚上的安排。
瞪着这个把他形容成了孤寡老人的呆瓜,差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爆脾气。
装什么可怜,还说什么睡门口的地毯。
a市一月初的天,在门口睡一晚,是想横尸他门口吗?
害他受伤不够,还想要害他背上虐待员工的名声登上社会版头条吗?
他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才缓过来。
你内疚是吧,过意不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