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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瓶里面的水在一滴一滴的往曾仕湖的静脉血管里灌,医生说打的是地赛米松,说曾仕湖血液里面感染很严重,要把感染打下去,不发烧了就输血,改善目前严重贫血的状态………………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曾仕湖只感觉。自己的病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而是越来越严重了。高烧一直没退,也没有输血。
刚来医院的时候,他还可以自己走路去上厕所,但是到了住院的第三天,他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小便都只能躺床上拿个便壶来装。整个人哪怕是用力想坐起来,眼睛都会发黑。心跳得厉害,快到一分钟130多次,曾仕湖直感觉每次心跳似乎都会是最后一次。耳鸣得厉害,耳朵嗡嗡嗡直响……
“仕湖,你这个病根本就没好,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哪怕想转去市里面的医院,现在身上也没有钱啊?”
曾仕湖妈妈见儿子这几天根本就没好转的迹象,高烧一直没退,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嘴唇没一点点血色。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以泪洗面了……
“妈,今天是清明节对吗?”
“嗯!是清明节……”
曾仕湖看了看赵崇敏送她那块电子表,6:00,如果身体不出问题,这个时间应该是扫完墓在整个小家族吃饭的时间……
他双目呆滞的望着医院的天花板,没有流眼泪。此时他唯一还没怎么受这个疾病影响的,应该只有他的大脑。他的身体,四肢,已经开始不怎么听他大脑指挥了。虽然度的高烧,但他的脑子暂时还没被烧坏,还会运转,他在想:
“我可能要死了,就在今晚,今天不是清明咯,可能老天要把我收了吧!否则为什么到县里人民医院住了三天都没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而是越来越严重呢?”
他还想到在桐秀村时,被白德雷破肚子的那几只山麻拐,自己此时可能也是一只“山麻拐”,正在被另一个高纬度空间的“白德雷”用一把无形之刀破着肚子吧……
死……年轻的曾仕湖以前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包括他在长春上学,生病休学那次;他相信只要回家去医院治疗一下肯定会好的。但这次病情来势居然如此的凶猛,短短三四天时间,就把一个还活蹦乱跳的他居然搞得躺床上奄奄一息,面呈死相……
这次他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死后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呢?如果用无神论来说,人死如灯灭,人死之后,灵魂随肉体一起消失。那应该对人来说,是和没生下来之前是一样的。
没有意识,没有记忆,以前的人生轨迹完全成了别人的记忆,直至一切消失……
但如果从哲学,或者宗教的角度来说,人死之后肯定还有一个未知的世界的。《易经》里不是说了吗: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
那可否如此推论呢:
“生往则死来,死往则生来,生死相推则轮回成焉……”
而且就单从哲学角度来推论,有“阳”,则有“阴”与之相对;有“正”,则有“反”与之相对;那么“生”,则有“死”与之相对。
就好像数学中,有正数,就有负数;有“有理数,就有“无理数”;有实数,就有虚数……
但是这种“负数”、“无理数”、“虚数”;却并不是代表完全没有意义的,虚无的“数”;而是一种特殊形态存在的“数”。
“死”!是否是以另一种形态进入另一个空间呢?是另一种意义的“生”呢?
甚至,“生”的阳间世界,不过如“冰山理论”所言,只是宇宙生命真相那露出海面的冰山的一个小角,而“死”后的阴间世界才是宇宙真理中那隐藏在海底中冰山的绝大部分……
毕竟,据说宇宙几百亿年(或者无数),地球几十亿年(或者无数)。哪怕只算中国有字记载的明史也有几千年,但每个人的生命却只有短短几十年。
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里,难道一个灵魂只有几十年的参与时间吗?是否每个人的生命只是一种假象,如《金刚经》所言:“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呢?……………………
“未知生,焉知死!”曾仕湖想起了孔子的这句话,止住了思绪。他看着手足无措,哭成泪人的妈妈,他想自己还不到死的时候,还不能死,哪怕自己是只山麻拐,正在被抓住破肚子,也要徒劳的挣扎一下……
他知道妈妈这个时候已经没主心骨了的,趁着自己脑子还没被烧坏,就自己拿起了主意,对他妈妈说:
“妈,你去打个电话给仕义哥,叫他跟则伟叔,则起伯说:我病得很厉害,在县城医院治不好,叫他们拿点钱,上来医院帮我转去桂林市里面的三甲医院治疗,你别哭,我不会死的……”
说罢曾仕湖伸出打颤的手,帮妈妈搽了一下眼泪,但他自己强忍着的眼泪却再也没忍住,哭了起来……
“叮叮叮,叮叮叮……”
曾仕义家里的电话响了,一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了曾仕湖妈妈带着哭腔,万分焦急的声音:
“仕义!你快点告诉仕湖他则起伯,则伟叔,还有他爸,叫他们带点钱上来县人民医院,仕湖病得很严重,仕湖要转去桂林抢救,仕湖快不行了,你们快来救救仕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