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啥时候要?”刘屠夫想最好别耽误老子的瞌睡。
“随时都行,当然午时以前最好。”尤掌柜依然笑的客气。
“行,回去等着吧。”扬扬手中筷子,刘屠夫转身进屋将门关上。
第二日,迎客菜馆来了位硬堂堂的老者,瞿东家认出这是铁氏武馆的当家人铁师傅,赶紧上前招呼。
老者虎张脸,随手抛出锭银子,恰落在柜台的钱罐内。
“明天订五桌酒席供我馆里徒弟牙祭。”铁师傅眼都不抬,甩手走到门口丢下句:“好好弄,误了我的事儿,别怪老夫手下没轻重。”
瞿东家笑脸相送不敢掂量银子,挥手道:“哪敢啊铁师傅,就是让我上山捉老虎,也不敢弄砸您的事儿,慢走啊,铁师傅慢走。”
敛笑对尤掌柜道:“听见没,明儿的席桌准备好,办砸事先丢你给他练手。”
“东家,何以不出去消遣消遣倒为瓜熟蒂落的事儿操心,您在表姐肚里时,老朽已操办过几十抬的席桌。”尤掌柜倒是从陶罐取出银子用稀疏的牙咬了咬。
“老尤,难得说句动听话。”瞿掌柜夺过银子:“拿来吧你,刚够我喝壶酒。”想起他的老嘴咬过,忙用他衣领擦拭,嫌弃道:“有空洗洗你的牙,可真够味。”
尤掌柜裂嘴笑道:“都快掉光了,洗有甚用。”不等他说完话,瞿东家已离去,目送他的背影,尤掌柜笑的欢喜:“东家,况且以后您也闻不着咯。”
为接待铁师傅,瞿东家不顾两眼拖着重重的黑眼圈,一大早守在店中。
刚到午时,铁氏武馆一群人涌入迎客菜馆。
跟在铁师傅身后一身蓝衣的女子让瞿东家眼睛发光,自认阅女无数的他,看惯娇莺嫩雀儿的他,风流场上的急先锋,竟是头回被女子的美貌折服。
那是令所有红粉骷髅都显得黯淡失色的美,是危崖上的青松,是湍急浪中的水花,是簇火烈焰中的赤星,是生机勃勃朝气蓬发的美。
他如痴如醉的看着女子飘逸身姿,一时周遭人事全然忘却。
“你是聋的吗?”
直到女子唇齿翕动,星眸含丝怒火,他才回神过。
“上十坛酒,听见没!”铮铮之音拔高音调。
“啥?客官说啥?”瞿掌柜觉得双腿无法支撑他单薄的身躯。
“还有活人吗?”女子扭头对旁边同样犯傻的伙计吼道:“上酒,上酒。”
尤掌柜匆忙抱坛酒放桌上,又奔波继续抱下一坛。
“老九,今儿咱们就比个高下!”女子笑意盈盈的眼睛扫旁边高壮的男子。
男子爽快应答:“行啊大师姐,就怕十坛不够。”
“那就二十坛。”女子笑的更爽快,对着傻乎乎的瞿东家却一脸不耐:“上菜。”
瞿东家晕头转向的接话道:“上菜。”
厨房没动静,抱酒累出身毛毛汗的尤掌柜扯瞿东家衣袖下去:“刘师傅的肉还没送来。”
“啥!”瞿东家差点弹起身,压低嗓子毛躁道:“你怎么安排的,搞什么名堂,和他约过午时前送来没?”
尤掌柜委屈道:“约啦,再三强调。”
“a的。”瞿东家咬牙道:“懒骨头臭毛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快去街市看看还有肉没,惹急了外头群人,你的老身子骨一拳都不够挨。”
“东家。”尤掌柜胡子拼命往下坠,哭丧着脸道:“差人去问过,早没货啦。”
“胡闹玩意儿,狗屁东西,废物,都ta妈群酒囊饭袋。”
瞿东家已无心惦记姑娘美丽的身姿,他还有几分沉稳,强硬头皮上堂。
朝早已等烦的老者道:“铁师傅,借一步说话。”
铁师傅下巴朝众徒弟,并不看他:“有话直说。”
“今儿店中遇到点意外,恐怕恐怕……”瞿东家感觉无数道目光如利剑飞来:“没法招待。”
“这是逗我们玩儿呢。”不等铁师傅发话,女子双手互抛酒坛,嘴角勾起抹冷笑:“看我们好欺负是吧。”酒坛在空中划条曲线,另一人稳稳接住。女子继续道:“别人少欺负人多,我们不如你们商贾心机深重,光有力气,光有拳脚,也不算的几分本事,不过东家大可试试,是你的心眼多,还是我的拳头硬。”
“行啦。”铁师傅板着脸,似笑非笑看瞿东家:“定金十倍还我,此事算完。”
“铁师傅,可怜我们整月也找不齐十两。”瞿东家知道这钱大抵还得出,他心痛的打滚。
“十两都找不回,你这店还有开的必要吗?”铁师傅放声大笑:“我们帮东家关了这破店。”
“行,当我们日行一善。”
众徒弟跃跃欲试。
瞿东家急忙拦下,咬牙掏银子托举:“手下留情,铁师傅,原是我失信,十两银子合该。”
铁师傅笑着揣下银子,拍拍男子的肩膀:“没有金刚钻就别拦瓷器活,这次是教训,下次可没这么轻易。”
女子已随人走到门口,唤铁师傅:“爹爹还不走,一次足矣,何来下次。”
单手抛高银子,铁师傅悠悠道:“我女儿说的对。”
带众徒弟洋洋洒洒而去。
瞿东家牙根咬碎,一拳敲在桌上,怒道:“老子非整死那杀猪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