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是一个人经过多少磨练才会如此熟悉,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君郦雪不想说,也没必要说,梁国三年她确实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更学会了如何更好的活下去。
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一天堂堂一国公主,会需要寄人篱下,会需要卑微地跪在别人脚边伺候。
慕容若教给她的,不仅仅是清楚自己的能力,更让她清醒,想要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想要站在最耀眼的位置受万人朝拜,就要能承受在无尽的黑暗中蛰伏。
不过桓璇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当初在他的小院,她什么都不懂的天真,看来是装出来的了,想不到这女人还挺谨慎的,莫名有点心疼。
给他的腿上完药,君郦雪有些窘然地看着他的上身,脱衣服吗?他们虽然是夫妻,但是假的啊!
她还没看过哪个男子的身体呢。
走神的桓璇见她停下动作,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身上也受伤了吗?”
“当然。”
见她微红着脸桓璇恍然大悟,接过她手中的草药,淡淡地说道:“我自己来吧。”
如蒙大赦,君郦雪赶紧识趣地转过身去加柴火,听到身后的桓璇不断传来闷哼声。
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他已经将上衣脱尽了,露出精壮的上身,她没心思欣赏他的身材,目光已经被他身上大片大片的伤口震撼住。
无数大大小小的擦伤遍布他的背后,还有一块已经肿得淤青。
他正吃力地清理伤口里的泥土,君郦雪赶紧上前,撕下自己的衣袍来擦血,“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他整个后背已经没一块好地儿,肩胛骨下更是生生搓掉一大片皮肉,鲜红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出来。
君郦雪又自责又心慌,从树林里落下来他一直用身体保护她,自己倒没受什么重伤,他恐怕除了皮肉伤还被撞得不轻。
桓璇咬紧牙关,忍受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其实从刚刚开始就是强撑,现在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君郦雪好不容易帮他清理好伤口,又撕下干净的里衣仔细包扎好,却发现他早已经昏睡过去。
他安静的睡颜就这样不经意落入眼底,君郦雪咽了咽口水,停下动作紧紧盯着他,一直知道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却从未有今天这么清楚地感觉。
他的眉眼沉而有力,鼻子也挺,嘴巴也薄,平时板着脸的时候又凶又冷,而此时嘴唇苍白,整个人因为虚弱而显得没那么有攻击力,反而不像什么叱咤风云的‘玉面修罗’,只是一个俊朗的世家公子。
君郦雪心里第一次好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后半夜桓璇果然发起了烧,整个人忽冷忽热地,气温骤降,桓璇整张脸都冻得发白,君郦雪叹了一口气,刚把他的头靠在膝头,这人似乎感受到了温暖,下意识就反手抱住了她。
他似乎犹觉得不够,手脚都缠上来,完全把自己当做了暖炉,君郦雪被这么个大冰块死死抱住,压迫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他下巴上的胡茬都蹭到了自己脸上,呼吸也扑在脸上。
君郦雪脸却红得像个虾子,动也不敢动,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一个男性这么亲密过,就是郑瑄,也只是牵过手而已。
山洞外倾盆大雨,闪电雷声如千军万马嘶吼奔腾,而这一方天地却只有两个狼狈的人紧紧相拥,安静而温馨,人在脆弱的时候容易产生雏鸟情节,这样反而有种莫名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