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先连退数步,已退到擂台边缘,梁开丝毫不放松,一枪刺来,秦孟先向后一仰,花枪在离他小腹、胸口、面颊上空三吋处刺过。
秦孟先后仰同时,右手搭着左腰,左手搭着右腰,拔起双勾向上一抵,一左一右地挟住梁开花枪,双勾刃面有铁钩机关,相扣之后便如同一柄大剪。
喀嚓一声,梁开的花枪已被剪去了枪头。
“哗!好厉害的家伙!”卫靖原先瞧那双勾不过只是两柄很弯的弯刀,无法突刺,劈砍威力也不如大刀,岂知扣在一起竟能当剪刀用,这可让他看傻了眼,怎么也没料到世上有这等古怪兵器。
“也没什么,飞刀便挟不住。”贝小路也看得出奇,但嘴上却不服输。
卫靖一怔,心想也对,这双勾肯定是长柄兵刃的克星,寻常长剑被挟上了,肯定也给剪断,但飞刀又如何能挟得住?
只是一瞬间,卫靖的心头飞掠过无数想法,觉得这兵刃之道的繁浩复杂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不仅一物克一物,且跟使用者本身的功夫息息相关,其中学问千变万化,绝非造得锋利坚硬便是好。
“我要问问樊军!”卫靖心头热血上涌,脑袋不停转动,便想问问樊军他那一双拐子打不打得过秦孟先这双勾。
贝小路一把抓住卫靖后领,低声说着:“别乱跑啊,越来越热闹了,再等一会咱们就可以行动了!”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卫靖很不耐烦,此时场子斗争更激烈,秦孟先剪断梁开的长枪,反守为攻,两柄双勾花翻挑动,招招狠戾。
梁开连退数步,身上已开了三道口子,双手紧紧握着断柄,还没缓过气来,秦孟先已经如鬼魅般窜来,一勾将他拿着的断柄一斩为二,另一勾,横着自他双眼划过。
“喝!”卫靖猛然一惊,只感觉这一瞬间四周好汉都屏住了气息,静悄悄地瞧着场子里梁开的双眼射出血花,沙哑吼叫,疯了似地胡乱抡着两截断柄,要和秦孟先拼命。
下一瞬间,四周的呐喊声轰叫开来,汉子们鼓噪叫嚣,有的批秦孟先出手太重,有的讽梁开不自量力,雷府武馆的武师徒弟们一个个额暴青筋,就等雷南一声令下,一拥而上做了秦孟先,但看雷南神色虽既惊且怒,但并无动静,只好抢进场里,将老师父拉回内厅医治。
“按照规矩,我也不和大家争斗,你们继续玩!”秦孟先嘻嘻一笑,翻出比斗场。
雷府大厅里的练家子们谁没见过血腥,拳脚刀刃比斗之下,受伤成残也是难免,为了赚那赏金,又有两、三个汉子争着抢上台去,乱斗起来。
场子四角木柱给比武汉子们撞得东倒西歪,绳索也撒了一地。
卫靖虽然也经过几次拼斗,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人被弄瞎眼睛,心情一时无法平复,正呆怔着,贝小路又揪着他的后领往后头拉。
“好了,现在大家闹成一团,是动手的时候了。”贝小路机伶地看着四周,将卫靖往一处吵嚷却离内厅较近的方向拉去。
卫靖吞下几口口水,跟着贝小路挤过人群,往内厅摸去。
贝小路在前头开路,巧妙地避开雷府奴仆,有时躲避不及,撞上了自转角冒出的雷家人,便装傻说两人想找茅厕却迷了路,请他们带路,走没两步又故意落后,绕道而去。
“你想干嘛?想偷东西?”卫靖跟在贝小路身后,不安问着。
贝小路也不理睬卫靖,两人绕了一阵,中途穿过中庭一处小花园,经过几间小屋,偷瞧见赤裸裸的男仆和小丫鬟在房里卿卿我我、调笑嬉闹,贝小路自腰间摸出一只小小的镖,射灭了房里蜡烛。
只听见房里丫鬟和男仆吓得尖叫,贝小路扶在窗边,吐着舌头,摇头晃脑装出奇怪的声音:“噫──噫──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这一来可吓坏了心虚的男仆和小丫鬟,就当是雷家祖宗显灵,教训起他们来了。
“你这丧心病狂的贱丫头,你有毛病吗?”卫靖压低声音骂着,拉着贝小路脑袋上的包巾,包巾松开,长发泄下,因为夜空月光的关系,贝小路的长发影子映在纸窗上,随着她摇晃着的脑袋飞扬乱颤,更加吓得里头的男仆和丫鬟尖叫连连。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玩这把戏?”卫靖愕然问着。
“当然不是。”贝小路跃开了窗,转向另一边的小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