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了白先生的疑问似乎有些讶异,但很快他就非常肯定地回答白先生说:“我记得一字不差,他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都像是昨天才和我说的一样。”
白先生说:“他说如果你找来了先生,家里就要停三口棺材了,而绝我所知,当时你家的孙子已经有两三岁了,算起来你家有四口人,为什么却是三口棺材?”
我没想到白先生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可能这么多年来老太太也从没想过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我看见她的神情也僵住了,然后看着白先生,有些木讷地问说:“你说什么?”
白先生说:“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着很多的诡异之处,先不说桥生招惹回来的是什么东西,他阻止你去找先生的那句话,为什么他不愿意找先生来,为什么先生找来了家里会停三口棺材?”
老太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白先生看了她一眼说:“当时你们能就近找到的,又能解决一些这样的邪事的,应该是你们村里的李先生,是不是?”
老太太点头说:“当时我的确是想去找李先生来的。”
白先生则继续说:“而据我所知,李先生是在木头出了那事之后的一个月后去世的,然后再有小半年,国兰就也吊死在佛堂里了。”
老太太说:“是这样。”
白先生就问了一声说:“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桥生的这件事,本身就是和李先生有关联的?”
老太太沉思了片刻,似乎并不能想到什么,只是看着白先生,白先生继续说:“李先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风水先生,而是一个地师,只是因为你们村里并没有别的能看神鬼头的人,所以就把他当成正经先生了对不对?”
这个李先生我倒是从来没有听家里提起过,要不是现在白先生说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李先生的存在。老太太听见白先生这么说之后也说:“是的,他是村里唯一的先生,而且很是灵验,基本上村里的事都是去找他的。”
白先生继续说:“所以我的理解是,当时桥生阻止你去找李先生,是因为李先生来了之后会发现什么,他说会停三口棺材,而不是四口,说明李先生能发现,却无法解决这件事,也无法阻止邪祟,那么既然全家会有一个人幸免于难,这个人应该就是被邪祟附身的人,至于你家其他的人,都要死。”
老太太听了吓了一跳,白先生之后说出了一个名字:“是国兰,在我们刚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以为邪祟是跟着桥生回来的,然后附在了桥身身上,可是却没有想过,如果邪祟不是附在桥生身上而是国兰身上呢,毕竟当晚发生了什么,只有桥生和国兰知道,我们所知道的,也是国兰告诉你的。”
老太太听见白先生这样说,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的神情很是复杂,一时间我竟然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白先生忽然就话锋一转问说:“我记得你还有个孙子,他去哪里了?”
老太太说:“他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来。”
白先生却说:“是很少回来,还是再也不能再回来了?”
白先生这句话像是炸弹一样在我耳边炸开,明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激起了千层浪一样,不光是我,脸老太太也惊到了,可她的惊讶完全来自于事情被拆穿之后的惊讶,但她始终一言不发,白先生说:“我看到了他的亡魂,只是……”
后面的话白先生没有说出来,像是顾忌到了什么,于是他沉默了下来,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于是整个院子里又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好一会儿之后,白先生说:“回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这个面具,是什么东西。”
老太太已经变了一个表情,我总觉得白先生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还没有说完,因为老太太也说了,这个面具和桥生的事有关,可是说到了要紧处,白先生却忽然不再追问桥生的事了,而是又转回了面具的问题。我又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的说辞也跟着变了,她说:“你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其实自己戴起来就知道了,毕竟我说的,你已经不信了。”
然后又是沉默,我看见白先生看着老太太的神情,感觉整个气氛一瞬间就彻底变了,变得有些微妙和诡异起来,然后好一会儿,我看见白先生拿起来了面具然后打算戴在自己脸上,我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说了一句:“不行。”
白先生看了我一眼,我说:“刚刚她不是说我曾经戴过这个面具吗,要试也应该是我来试才对,你不能犯险。”
白先生却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只是看着我,但是眼神里却有一种然你要退却的感觉,然后他说:“你不能碰这个面具。”
我并不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就挣开了我的手,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在他将面具戴上的那一刻,我只感觉眼前恍惚了一下,像是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只看见白先生的手停留在安放面具的位置,就再没见他动了。
我于是本能地看了一眼老太太,却发现老太太原本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什么异样的眼神,我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很快就忽然明白过来了一个问题,于是惊讶地说:“你不是国兰的婆婆。”
她的神情变得很难捉摸起来,然后我听见她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些话,必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说,你跟我进来。”
说完她朝屋子里走了过去,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始至终她家的屋门都是紧紧闭起来的,而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只看见她伸出手将屋门推开了一条缝,我听见“吱呀”的声音,却没看见任何屋里的情景,因为里面是更加黑暗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老太太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来。”
我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过去,老太太见我没有动又说:“你想知道的,就在里面。”
说完她自己就先走进屋里去了,我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我来到堂屋门前,只觉得里面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我试着往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昏昏沉沉的,也看不清有什么,而且老太太进去之后就像已经彻底消失了一样,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我咽了一口唾沫,还是迈了进去。
进到里面的时候,我短暂地适应了堂屋里的黑暗,然后才发现为什么在外面看向里头是那么的昏暗,甚至什么都看不见,原来是在堂屋门后三步的地方挂着一块黑布遮着里面的情形,我进来之后正好迎着这块黑布,而黑布就像一道门帘一样挡着门的位置,我往旁边偏了走进去,才转到黑布边上,就看见堂屋的正里面放着一个黑压压的东西,看清楚的时候吓了一跳,这竟然是一口棺材。
这时候老太太就站在棺材旁,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被吓得不轻,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起来,我问说:“这是……”
老太太却并不开口,只是依旧还是那样看着我,我心里有些发毛,这样的场景太诡异了,就像立刻退出去,马上逃离这诡异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