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虽然我整个人依旧还有些迷糊,但是基本上已经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只是我表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出来见到奶奶他们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爷爷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他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但我什么都没说,奶奶问我:“怎么样了?”
我看着奶奶的眼神,才发现隐藏最深的一直都是奶奶,在不知道内情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能演的这么真的,我和她说,其实是说给四婶和爷爷听:“他死了。”
奶奶装作惊讶的样子,爷爷和四婶是真的惊讶,他们说:“怎么会,他明明……”
我说:“是人总会死的,只是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来了见到了。”
四婶和爷爷就要进去看,只剩下我和奶奶站在外面,奶奶没有跟着进去,她早就看出了我的异样,或者说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说:“你知道了。”
我说:“我才知道是你一直在帮我。”
奶奶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受人所托。”
我惊了一下说:“是她。”
奶奶朝我“嘘”了一下,她说:“你要记住,你是薛林木,和你要做的事。”
说完奶奶就也走到屋里去了,只留下我在外面,我不想知道他们怎么处理这里的事,于是就走到了外面的桥上,一直过了好久他们才出来,奶奶来桥边上和我说:“我们回去吧。”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路上四婶回自己家里去了,我和爷爷还有奶奶回到了家里,我爸已经将棺材彻底劈成了柴火收起来了,看见我们回来,也没问我我们去了哪里,我什么都没说,只觉得有些事好比较乱,不见白先生就问我爸说:“白先生回来过没有?”
我爸摇头,我就在想白先生会去了哪里,很快我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那个薛林木,或许白先生去找他了,只是我依旧不知道这个薛林木是谁,又是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始终躲着我。
我回到家里之后,找出了毕十三拿给我的那一块玄黑色的石盘,虽然我依旧不知道这个石盘有什么作用,但是知觉告诉我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才会才回到家就去找这件东西,还有另一件就是风水印,至于其他的,倒也无所谓了。
我将这两件东西贴身收起来,之后就坐在屋檐下发呆,我在盘算着一件事,就是地基上的棺材的事,现在我需要弄明白的是,我家地基上的棺材是怎么回事,以及我们家所谓的青龙格局。
爷爷之后也坐在了屋檐下,坐在了我旁边,我因为胎光已经回到身上的原因,能察觉到爷爷身上异常的气息,那股奇怪的死人气,似乎预示着他并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看了他一眼,却也并不掩饰自己的打量和心绪,只是冷冷地问了他一句:“你身上的这股子气息,是从酆都城沾染来的。”
爷爷的表情就僵住了,我看着他,虽然没有开阴眼,但是却能隐约看到他身上亡魂无法完全与身体契合的虚影,很显然,这不是我爷爷,我爷爷已经死了,三魂也早已经离体,现在是一个亡魂借尸还魂,想必奶奶早就看穿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而且奶奶不说,应该觉得事情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爷爷看着我,似乎不大相信我刚刚说的话,或者完全不敢相信我竟然能看到这些,我也不和他争辩,只是想着家里的这些事要怎么解决,我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恶司命以及酆都城的其他司命,我有种预感,恐怕已经有司命在来的路上了。
至于爷爷,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爷爷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我,就站起了身,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很显然他想离开这里,可是当它走下屋檐才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身体特别不舒服,我看见他忽然半跪在了地上,我看着他,在回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这个格局,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是奶奶,她早就悄悄利用家宅的死门弄了一个禁制恶司命的符阵,就等着他主动踏进去。
而恶司命的阳体,就在爷爷身上。
我最后看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接着爷爷就重新变成了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我看见一个介于透明的形体出现在阳光之中,但是它显然经受不住如此之强的阳气炙烤,很快就冒出青烟,我听见它尖利地嚎叫着,却根本无动于衷,这时候奶奶从厨房来到了我对面坐下,她一点点看着恶司命的残魂最后变成了烟彻底消失,整个人都无动于衷。
我和奶奶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奶奶却朝我一笑说:“等你发现的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我知道了奶奶的身份,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她嫁进镇子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依旧还是不解,我觉得我的记忆里是有的,可是被封制住了,就像我迷迷糊糊听见的那句话,我的命分别藏在了一百二十一个人身上,在这之前,很多东西我是不可能想起来的,而这件事,很显然也和奶奶他们有关。
对于已经死去的爷爷,奶奶还是提议将他下葬,而且要葬在祖坟里,我听见奶奶说起祖坟,第一次问了她这个问题:“薛家的祖坟在哪里?”
奶奶这一次倒是没有隐瞒我,而是指了指房子的地下,她说:“就在这里。”
我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地基上会有棺材,我家的格局分明就是阴地阳宅,宅子下面就是祖坟所在,只是这样的话,那么住在上面宅子里的人——是守墓人!
我说:“我爸他们是守墓人!”
奶奶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之后只是让我爸赶紧去找棺材来安葬爷爷的尸体,我爸见了爷爷的尸体,自己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说早上才砍了棺材,下午人就没了,而且又要去重新找棺材,早知道这棺材就不砍了。
奶奶没有接他的话,之后我爸就去了寿材店,我对这件事不解,就问奶奶说:“你明明知道下午爷爷就会变成尸体,可是为什么早上不阻止?”
奶奶说:“将棺材毁掉是我的意思,这些棺材,正在变成隐患。”
我问:“隐患?”
奶奶说:“因为有人通过棺材开始找到我的踪迹了,而且这个人已经来到镇子里了。”
我惊了一下:“是谁?”
奶奶说:“当初打造了棺材的人。”
我更加不解:“打造了棺材的人?这些棺材究竟有什么用?”
奶奶说:“你看它们是普通的棺材,其实它们是用阴木打造的,阴木,就是生长在阴间的木头,与阳间的木材不一样,它们以阴气滋润生长,死人躺在里面,可以保持魂灯不灭,三魂依旧保持在体内,不用脱离身体,但是阳木的棺材就不行。”
我听出来奶奶的意思:“那么这个人也是阴间的人?”
奶奶说:“不是,你或许不知道,阴阳之隔不是这么简单容易通过的,所以才有半步多和酆都城这样的地方,这个人是三个上司命之一的木司命。”
我问:“木司命?”
奶奶说:“木通生,他主管命格的生,不同于恶司命执掌命格中恶的那一面,只要是命格的诞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曾经用阴间的一根木头打了一口棺材,放在酆都城内,但是后来被人偷走了,具体是被谁偷走了不得而知,也或者是他自己带出来的,反正这口棺材被带到阳间来了,就再没有了踪迹。”
我问:“那怎么会有九口?”
奶奶说:“另外这八口都是后来的人仿造的,用的也是‘阴木’却并不是真正的阴木,因为他们这种阴木不是生长在阴间的,而是生长在半步多这个地方,既然半步多和酆都鬼城都是阴阳交界的地方,那就是说那里还是阳地的一部分,人的魂可以去,其实活人也可以去,只是看你是否能承受住那样强烈的阴煞气息,而后来的这几口棺材,就是活人到了半步多取得的‘阴木’,虽然与真正的阴木差了很多,但还是能有一定的作用。”
我这才明白过来,看着奶奶说:“所以那口被你藏起来的阴木棺,就是那口真正的阴木棺材,可是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棺材带到这里来,你又是怎么得到的?”
奶奶听见我这样问,她说:“因为这个青龙格局,需要这口阴木棺,至于我如何得到的折扣阴木棺,你或许不知道,这是白阳给我的,而且你应该也知道,白阳从这个镇子离开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这段时间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后来又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就和这口阴木棺有关,因为这些年他就躺在阴木棺里,直到你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