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继续说:“就是在满月的那天三更,也就是你出生的那个时辰帮你定命,相当于改命,而这个定命需要一个基础的命格,自然就是和你一起出生的薛垚圭,而这之前又要给他定命,所以就给他取了薛垚圭这个名字,再之后以他的命格为基础,给你定了命格,于是你猜能顺利活下来。”
听见我妈用最简短的话语说完这些,我只觉得倒吸一口凉气,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身世,联系到此前白先生和我说我是无魂人,似乎这些都是有所联系的,我想是找了一条将很多东西联系起来的线索,但又觉得脑海里分外凌乱,好像什么也联系不起来,总之这种感觉很怪。
我好一阵才让自己平静下来,问我妈说:“那么薛垚圭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我妈又看了一眼奶奶说:“一般像这样出生就死掉的孩子,只能找个地方埋掉,或者是扔进河里,李先生说这个胎儿不一般,让我们不要效仿以前的做法直接扔进河里,而是他用一个符袋将婴孩的尸身给包裹了起来,然后装进了一个木盒子里,埋在了桥底下。”
听见是埋在了桥底下,我忽然觉得心上莫名地紧了一下,问我妈说:“就完了?”
我妈点头说:“是的,这些都是李先生代劳的。”
我想起小叔说的关于那个纸人的事情来,我妈却没有说,我又看向奶奶,就问奶奶说:“那么满月的时候,是不是也出过什么事?”
奶奶听见我这样问,就看了看我说:“白先生他师傅来的时候正是你满月的时候,当时为了救你要做很多事,其中有一项就是要用到一个纸人做你的替身,我头天晚上明明已经扎好放好了,可是第二天却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无奈只能重新扎了一个。”
奶奶的说辞和小叔是对的上的,我寻思着问说:“这个丢失的纸人会不会就是后来出现在寺里的哪一个,坐在棺材上那个。”
我看着奶奶,奶奶听见我这样说,看了看我妈,似乎她有些为难的样子,然后奶奶说:“我也这样怀疑过,可是不敢肯定啊。”
既然奶奶也这样说,那么多半就是了,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有这么多的渊源,我问我妈说:“那你们知道薛垚圭被埋在桥下的什么位置了吗?”
我妈说:“你出生的时候是冬天,冬天河水小,只有一小股水会淌,一直到第二个桥洞都是河滩,我似乎听见说是埋在了第二个桥洞下面。”
村头的这座桥一共有五个桥洞,四个桥墩,第二个桥洞下面也就是第二个桥墩下面左右,而我知道在夏季的时候,河水能没过第一个桥洞一半,也就是说,看似是将薛垚圭埋在了桥洞下面,其实是直接埋在了河底,而这件事却让我又想起一件事来。
而且是一件让我自己都觉得心惊的事情来。
我问我妈和奶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桥生家的事,或许是和这个死婴有关?”
奶奶率先明白了我的意思,惊异地看着我,我妈反应要慢一点,没有理解,只是看着我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奶奶却像是早就有这个想法,看着我问说:“你也觉得是这样?”
我点头说:“这个事的确是太巧了,冬天的时候李先生把薛垚圭的尸体埋在了桥洞下面,可是到了夏季水涨起来,那么就是在河里,而那个夏天,大致就是桥生出事的时候,我听他母亲跟我说他在河里捞出来了一个木箱子,虽然描述上好像有点差别,可是他母亲也并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到,我怀疑桥生打渔捞出来的就是装着薛垚圭尸体的木箱子,那么再到后来国兰守寡莫名其妙怀孕……”
再后面的我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有些惊恐地看着奶奶,而且现在已经天黑了,说起这种事来,不禁让我有些寒毛都竖了起来,而且是不是因为自己真的被自己的说法给吓到了,我竟然觉得门外面真的有人,而且这种不安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
我妈似乎也被吓到了,他打断我说:“不要说了,再说起这个事儿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奶奶却不吭声,只是看着我,我也不大看得明白她的眼神,只觉得奶奶好像也是一个看不透的人。这件事得到证实,我忽然觉得整件事有了一个全新的走向,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由我和堂哥误闯进了寺里,然后堂哥失踪,我在里面中邪了。
再到之后国兰身上的事,所以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事会发生在我和堂哥身上,而且很明显在我们去的时候,是有什么东西再给我们指路,甚至是牵引着我们去的,原本我以为这些事是由国兰家的桥生引出来的,可是到现在才发现,桥生的事却是因为薛垚圭,而整件事的重点,又回到了我身上。
难怪白先生要问在家问奶奶和我妈这件事,原来他早就洞悉到了这一层,恐怕也早就照着这一层去追查了,而我却还一直蒙在鼓里,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虽然没有直接问奶奶,但是从奶奶刚刚的神情上,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半夜到桥头去烧纸钱,大约是因为这件事觉得心里愧疚,不光是对薛垚圭,也是对桥生一家。
只是究竟是不是我想的这样,还不得知。
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只是没有问出口,因为我记得白先生从槐树里取出来了一个婴孩的尸体,我现在在想,这个尸体会不会就是薛垚圭的尸体,毕竟从大小上和描述上,都很符合,而且国兰当时的独自看着也像是五个多月的,这不会是巧合。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事一环扣着一环,最开始的原因是什么?这个问题无论是我妈还是奶奶都回答不了我,我自己也回答不了。
之后奶奶就说她要去睡了,于是就开了门出去厢房,只是她才把门打开,忽然就惊了说道:“这门外头……”
后面的话她就没说出来了,只是看着门槛外面,我觉得奇怪,于是就走过来看,只是当我看见的时候自己也是吓到了,因为在堂屋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双黑色的男人寿鞋,而且湿漉漉的,脚尖正对着门槛,像是有一个人站在门前一直对着堂屋里一样。
而且奶奶用手电筒往外面照了照,发现都有税基一样的脚印,就像是鞋子沾了水从外面走进来的一样,然后奶奶照了一下院门,发现原本管的好好的院门,却已经莫名地开了一扇,栓子也被拨开了,关键是院门被打开了,我们在堂屋里的三个人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到,甚至就连这双鞋是什么时候到堂屋门口的都不知道。
我发现,或许在我觉得害怕觉得门外有人的时候,这双湿漉漉的寿鞋就已经走到门槛前了!
奶奶见了立刻折身来那香烛和纸钱,而只是一个转身你的功夫,我们就只看见刚刚还干净的屋里忽然已经多出了同样水迹的脚印,只不过这个脚印是光着脚丫子的,这情形,完全就像是把鞋子脱了留在门外而自己进到了堂屋里来。
我循着脚印的踪迹看过去,却发现湿漉漉的脚印最后消失在了我妈的跟前,而这时候我才发现,从我们发现门外有鞋子到现在,我妈一声都没有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