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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木牌

那时候我才六岁,哪里会留意这些微末的细节,于是只能摇头。但是很快我忽然想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来,那是我和堂哥出来之后,在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个人的,当时堂哥撞到他了,那人是村里爷爷辈的一个老头,当时堂哥跑的快撞到了他身上,还差点把他撞倒了,当时老头还骂堂哥说:“这么冒冒失失的是赶着去投胎。”

然后我看见堂哥就站在原地,好像是一直瞪着他,老头也没有当真和堂哥计较,只是骂了几句,也就自顾自走开了,只是我看见堂哥一直站着不动,还上前拉了拉他,然后他就恢复了一般的神色,和我说:“我们寺外面玩捉迷藏吧。”

然后他就跑着去了,我于是紧紧跟着,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其实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白先生听了之后他却对这个老头来了兴趣,问我说:“你还记得那个老头是谁吗?”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他,感觉从来都没有见过。”

白先生问说:“也就是说,你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他,包括之后也从没有见过他对吗?”

我点头说:“是。”

我看见白先生问完之后看了其他人一眼,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家里的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白先生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于是白先生从他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来一张照片给我看说:“你们遇见的人,是他吗?”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像是小寸的遗照,老头坐在老房子的门前,与堂哥撞到的那个老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于是说:“就是他,当时堂哥就是撞到了他。”

于是白先生又把照片拿给奶奶他们看,问奶奶他们说:“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我爸和我妈纷纷摇头,我爸说:“村里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但是我奶奶却不吭声,于是白先生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身上,很快,我们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奶奶身上,而我发现,奶奶的身子在发抖。

白先生似乎是知道来龙去脉,奶奶好似也知道,只是我们还蒙在鼓里,在沉默了有十来秒之后,奶奶才说:“我见过他。”

奶奶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好像这件事和我有关,而且很快她就看向了白先生,问白先生说:“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白先生说:“这张照片,是钟四给我的。”

听见白先生说起钟四的名字,不光是我心里一震,就连奶奶他们也是惊了一下,奶奶问说:“你认识钟先生?”

白先生说:“钟四和我是同一个师傅,我们算是半个师兄弟,这张照片是上次他遇见我的时候给我的。”

听见白先生这么说,我顿时只觉得这件事好像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了,更重要的是白先生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那么上一次钟四来我家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也就是说,当时白先生才有十五六,那时候他就已经会这些本事了吗?

白先生顿了一下说:“钟四在来你们家之前曾经找过我,给了我找张照片,他说他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大凶,怕是这一趟来凶多吉少,于是就把一些事拜托给了我。”

那么这样说来钟四被找来帮我驱邪并不是偶然,而是他早知道要来,或者本来就是他自己要来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来?

但是这个问题白先生没说,我奶奶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问,毕竟现在白先生带来的疑问太多了,这时候奶奶则说:“这个老头,在木头出生前三天曾经来过我们家,当时只有惠玉在房里头,我在准备着惠玉生产要用的东西,然后这个老头就忽然进了来,站在院子中央直愣愣地看着我们家的房子,一句话也不说,虽然是大白天我看到也吓了我一跳。”

我问说:“他来做什么?”

奶奶说:“他说他来找人,问他找谁,他说找薛林木。”

我听到这里被吓了一跳,因为我的名字就叫薛林木,可是那时候我还根本没有出生,奶奶则继续说:“那时候木头根本还没有出生,名字是他满月时候你师傅给他起的,那时候家里根本没有这个人,我就和他说他进错门了,我家里没有这个人,但是他却站着不走,我又和他说了一遍,他才信了,但是他边走我听见他似乎在说——看来是来早了,来早了。然后他就出去了,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我只觉得这件事一下子变得如此诡异,反而弄得我心里发慌,而且我的名字是白先生的师傅取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因为家里从来没有说过,包括那块木牌,也是白先生的师傅特意刻的,说是拿来镇命的,所以在昨天我们回家看到我的木牌被放在木箱子里面,奶奶他们才会这么焦急。

而我,从来没见过这块镇命的木牌。

白先生说:“所以当时师傅给木头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你才被吓到了吧。”

奶奶没有说话,但是默默点了头,白先生说:“当时师傅也推不出这个人的来历,只隐隐推断出木头的命格有问题,所以才做了这块木牌镇命,而且特地种了一棵槐树把命牌放在挖开的树心里面,却想不到现在却被拿了出来。”

说到槐树,原来我家墙角的院子里一直种着一颗槐树竟然是这个原因,我还说好端端的为什么我家院子里要种这么大的一棵槐树,却不是果树。

白先生说到这里之后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问题说:“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是谁把木头的木牌从槐树里拿出来的?”

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直到这时候,白先生才打开了箱子,把我的木牌从箱子里拿了出来,只是他才拿在手上,就和奶奶说:“镇命的符已经被破掉了,木牌没有用了。”

然后白先生才要到放着木牌的槐树下去看,来到槐树下之后,只见白先生就伸手去摸槐树的树皮,然后就说了一句:“有一股死人气。”

说着我看见他找到了本应该放着木牌的位置,本来因为槐树的生长,木牌是应该包裹在树心里面,和树长成一体的,这也是白先生师傅的初衷,可是现在槐树上出了一道缝,显然就是原先应该放着木牌的位置。

白先生用手轻轻掏了掏,就只见放佛被虫蛀过的木屑就簌簌掉落下来,顿时槐树上呈现出碗口大的一个窟窿来。见到此情景,白先生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而且很显然里面已经空了,接着白先生就从窟窿里面拿出另一样东西来。

只是这东西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竟然是一个已经成形的婴儿,显然是还没足月生产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槐树里面。

白先生拿着这个干涸的婴儿尸体看着我们,脸上的神色难看至极,只听见我奶奶喊了一声说:“是国兰那个没有生出来的孩子。”

听见奶奶这样一声喊,我全身顿时毛骨悚然起来,白先生也说:“这婴儿身上的死人气和木头身上的死人气很像,看来木头和这个婴儿接触过。”

我脑海里忽然想起国兰挺着肚子和我说话的场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来找我,而且为什么当晚就在寺庙里吊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一晚不见的,后面的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我觉得,似乎从一开始,这一切就处处透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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