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说,是之前服用药丸时,这香囊已经放在我身边,才产生了毒素。现在香囊已经拿走了,吃那个应当没事。”
阳月劝道:“恕奴婢说句逾矩的话。顾先生也说过,那东西吃多了终归对身子不好。现在军使一门心思都在小姐身上,身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瞧着是个专情的。小姐若能为他生下麟儿,地位只会更巩固,何苦……”
韦姌伸出手,拉着阳月,牵她坐在身边,然后头靠在她的后背上:“月娘,我不敢,真的不敢。我怕孩子以后会变成我的牵绊。他要我,不过贪图新鲜,因为我年轻貌美,若过几年,比我更美更年轻的人出现,或者周嘉敏唤起了他心中旧时的情愫呢?爱慕他的女人那么多,以后更是不会缺,我又算什么呢?我阿爹那么爱阿娘,死生契阔,最后也娶了继母。孟灵均也说要娶我,要我等他,可最后却因蜀国之事将我放弃了。我不能说他们不对,男人的世界里,女人本就微不足道,随时可弃。我想有一日他厌倦不要我了,就了无牵挂地离开。我不想那么卑微,只做个祈求他眷顾垂怜的女人之一,更不想用孩子去套牢他。至少在我未确定以前,我不想冒这个风险。你明白吗?”
阳月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理解韦姌?女人生而为男人的依附,要三从四德,男人高兴了便宠爱,不高兴了便抛弃,这样的事在九黎尚且常见,更别说在萧家,在萧铎这样的男人身上。
她起身走到八宝架那边,打开暗格想去拿药瓶,心中一吓,里头赫然空空!
高墉提着灯笼在前引路,领着萧铎到了关朱氏的柴房,上前去开锁。
萧铎沉着脸站在后面,一只手捏着香囊,另一只手在袖中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复又握紧。
他一回府便去看了柴氏,柴氏安然,并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他,要他好好安慰韦姌。他本想看过韦姌就来这里,却实在是想她,又情不自禁地被她诱惑,直到现在才过来。
朱氏对他是有恩的。在他来萧家之前,她庇护了他,养育了他。冲着这份恩情,就算她卖了他送的庄子,要偷府中的银子,他都可以原谅。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无视母亲性命垂危,竟然利用他的信任放置那种香囊去害他所喜欢的女子。她就算拿刀捅了自己,自己也甘愿受着,可为什么要去伤害他在乎的人!
高墉打开锁,走回萧铎的身边,唤道:“军使,可以进去了。”
“你把灯笼给我。在外面等着。”萧铎沉声说道。
高墉依言把灯笼递过来,等萧铎接了,才走远了几步站着。
萧铎提着灯笼走到门前,抬起手五指舒展,又紧握成拳。这道门立在那里,仿佛有千钧之重,他还没碰及,便觉得压在他的心头,喘不过气来。
忽然,那门被人从里面用力地拉开,朱氏站在门口,发丝凌乱,几日未好好梳理,面色也不大好看。她原本听到解锁的声音,以为是有人要进来审她,惊慌地躲到柴火堆后头,见迟迟没有动静,才壮着胆子过来开门。
她看到门外站着萧铎,混沌的眼中一下子有光。
“茂先!你终于回来了!”她颤抖地抓着萧铎,怯怯地看了那边的高墉一眼,只把萧铎拉了进去。
萧铎任她抓着,随她进入柴房。他人还未站定,朱氏已经跪在了他的脚边,磕头流泪道:“我要银子,我要救邵康,所以我才动金。我不敢告诉你啊,更不敢告诉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萧铎垂头看着她,老去的面容上,布满细纹,泪光闪闪。当初他年幼时,因为被人打而缩在她的怀中,也如同这般可怜。结草衔环,反哺之情,未有一刻敢忘。
他将朱氏扶起来,声音很低,低到沙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若要银子,只需告诉我数目,倾我所能,都会帮你办到。”
朱氏扑在萧铎的怀里“嘤嘤”地哭:“我……我不敢啊。邵康屡次犯错,屡次被你营救。他这次……这次太过了,我不该帮他。茂先,阿母一时鬼迷了心窍,不敢求你原谅。但有一件事定要告诉你。那巫女没安好心!”
“你用赠我的香囊去害她,无视母亲危在旦夕,与王雪芝合谋夺玉钥,开金,证据确凿。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怪韦姌?你到底想干什么!”萧铎一把将手中香囊掷在地上,愤怒地吼道。
朱氏吓得颤了颤身子,趴在地上把香囊捧在手里,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是我真心给你绣的,我没在里面放害人的东西,真的没有。”
“你还在狡辩!你若不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何物,请那见鬼的道姑来家里做什么?!韦姌被你害得差点不能怀孕,你知道吗!”
朱氏瞪大双眼,扯着萧铎的袖子:“不是这样的!茂先你听我说,是那巫女害我的!她故意将那些东西塞进我赠你的香囊里,她知道秀致爱慕你,我不喜她,想借机将我们俩都除去!你别被她骗了!”
“不要再说了!”萧铎甩开她的手,胸膛起伏,“你以为这种拙劣的理由我会信吗?她是睡在我枕边的人,我比你清楚她的为人!别说你是我的乳母,秀致是伺候了她多时的侍女,她绝不可能加害。若不是你们行此歪邪之事,不容于世,她也许还会替你们求情,给你们一条生路!而你,到了现在还在这胡说八道地抹黑她!”
朱氏却急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茂先,你不信阿母了吗?你看,这东西就是从她房中搜出的。我请人看过了,里头就是避孕的药物!你说我害她不孕?你这般着紧她,她却根本就不想要为你生儿育女!你若不信我所言,便亲自回去问问,看她如何说!”
萧铎的身形定住,下意识地认为朱氏又在说谎。但他举起灯笼,放到那瓷瓶的旁边,仔细看了看,心蓦然往下一沉。不久前,某日清晨,他朦胧间睁眼,看到韦姌背对他站在八宝架前,把一个类似的瓷瓶塞了回去,然后又走到桌边倒水喝。
他知道顾慎之是神医,她月事不准,只当是调理身体的东西,并未在意。
此刻,听朱氏说来,虽心中百般不愿相信,但潜意识在告诉他,朱氏说的可能为真。
他劈手夺过药瓶,沉默地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要出门一趟,这一更比较早,但晚上那一更会比较晚。
对,我是真·男人,我一直这样告诉我寄几!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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