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乐呵呵一笑,老脸的褶子都把眼睛笑没了。
“你这老哥,实在是调皮!也罢!”
老头又捡了根大木桩子,一棍一棍的把土堆挖开。
里面一具已经腐烂了得尸骨,骨头已经发黄了,肉也基本没了,就只剩下这么一具干骨,死了也是有些年月了。若是能找到他那徒弟,此刻怕是也垂垂老矣。
本来想年份不大就驭尸走,却不想已经枯化成这个样子,老头只好拿了件破衣服,把那骨头一根根塞进去,放好,打结背上。
老头看不见,那老先生就跟在他后面,终于忽悠到人替他搬家,他开心的紧。他那多年不曾来见他一次的不孝徒,他终于可以去找他了。
一路上,避开海关,车站,全都是些没人烟的地方,老头基本上餐餐饿肚子,人都快饿的走不动道了。
老先生那个担心啊!
这小老头不会死半路上吧!他还没见到他那小徒儿呢,也不知道现在徒子徒孙有没有攒够一大窝。
还好还好,又硬撑着走了几里地,老头终于要摇人了。
老头掏出手机充上充电宝,用充电宝的最后一格电开了机,老头给孙女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孙女就开车带了人来接。
瞧见老头背的包袱,孙女也顺带接了下来,看见老头孙女就气不打一出来。
“都说了不让您去,您非要自己去,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不知道什么样子!万一半路上摔残了一只腿,戳瞎一只老眼,山上又没有信号,我看你咋回家!”
“一大把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把你牛的嘞!”
老头听着孙女关心的骂人话,笑的像一朵皱巴的老花,孙女骂他嬉皮笑脸,他也爱听。
人老了,就喜欢被多骂骂,也享享儿孙心疼的福,就是这嘴一脉传承的损。
孙女摸着那包袱硬突突的,直直一跟,还有个骷髅头,白了一眼老头,“让您赶个尸,您还把人家坟挖了!这谁的坟啊?您熟人的?瞧这骨头都这样子了,赶紧一把火烧了吧,装骨灰盒子里,也省的一会让警察给您逮起来。”
老头点头,夸孙女想的周全,孙女拍了拍老头的肩膀,“您老爷子应该不是瞧上那家黄花闺女想给您死后配个冥婚偷挖来的吧?这种缺德事咱可不能干啊!”
小老头淬了一口,“扯你狗娘皮!是这鬼托我的,让我替他找人,一会我自己去,赶紧的有没有吃的,饿死我了。”
“活该!”
“你个小杂毛!”老头不利索的身子骨追着孙女踹,大家习以为常的将尸体搬到货车后头的棺材里。
老头吃饱了,又重新上路饭后溜达的去找算命先生的徒弟了,算命先生的徒弟住的地方正巧就在老头祖宅附近,也就那么十几里地,溜达一会就到了。
老头在路上走,算命先生的魂跟着他一起飘。
地方到了,只是宅子已经荒了,看得出来这个宅院曾经很宏伟过,老头拉了上了年纪的路人来问,这宅子里还有没有人住,老太摆摆手说“早荒了,当年师徒两个去西洋闯,带走了家里的盘缠,结果迟迟没回来,家里的女人出去打工被人瞧上,强娶了去,孩子也跟去了。”
“那现在那户人家呢?后来那小徒弟没回来过吗?”
老头连续问了好几个,都说小徒弟没见回来过,倒是听说那女人的娃偷人家府上的东西,后来被人家打死了,女人跟着跳井了。
这世道,女娃不好过,家里没个男人,抛头露面早晚被人盯上…
有人提起当年事,还把那算命鬼拉出来又骂一顿。
老头听着没说话,但是这事干的确实不是人事,他看不见那老先生是何表情,即使能看见,他也不想看见。
也许这种时候,更应该老先生一个人静静吧。
那徒弟,怕是也出了事,要不然不应该一趟都没回来,老头叹口气,这世道啊,一直非人所愿,多少年了,始终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