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面色无波澜,只是道:“桃姑娘让贫僧问的话,贫僧已经问完,想必,木仙君的答案,桃姑娘已然收到。”
木无尘面有乞色:“可以让我见她了么?”
若白苦心道:“在那之前,桃姑娘说过,如果仙君想知道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就让贫僧告诉你。”
木无尘垂眸:“你快说吧。”
什么都比不了再见那姑娘一面了。
温玉的脸色忽然沉重,怅然。
若白对木无尘一拜,合十手掌悬然起身,竟盘腿悬于半空之中,而他周身就像是火焰烧留下的幻光。
不死心在若白手中飞速旋转着,一道蓝光自若白手指间指出,穿过不死心,直击木无尘的眉心。
不死心旋得欲烈,木无尘的眉心就像是被火在烧,而发红发烫。
一切不知是不是他的记忆,都涌进他的脑海。
那些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
亦或是,无悲无喜。
而直到,那个女子的出现。
直到在那场订婚的盛宴上,帝非命才知道,她叫雪沫,是帝都积善大家雪家家主雪温尘妾室,与雪温尘孕有一子,名雪阳。
而他,他叫帝非命,这非他本名,他好似记得,那条沿溪的河边,大家都叫他,阿秋。
父母遭难,独留在世的孩子都被收养在那条沿溪边的村寨里。
而帝非命至今对那里都记忆模糊,是因为,那时他痴傻,又一心钻研灵术,总是不得同龄伙伴的待见。
若不是因为长相,还有几个女孩子护着他,他可能不会平安走到后来,走到后来,在人魔大战中力挽狂澜,在众生眼中创造神话,成为这天地之间,第一个突破神境的修士,拥有神力。
魔族是真正的方外之物,而这个方外,却和佛家向往的方外不太一样。
佛家以为方外无争,该是这争端世界的天堂。
不想所谓方外,其实一片黑暗,是人们真正厌恶的地狱。
可谁都有向往美好的权力,于是魔族拼了命地挤进人世间,而终于在人间爆发了灾难。
那时人分三族,海行、翼行、陆行。
在魔族大举入寝人界之际,海行族举族弃战入海,翼行族却正是因为强大而成了魔族的控制品。
翼王童曦即是魔王聆风沉的附身品。
帝非命与妖族厉末言协力压制聆风沉于鬼谷。
魔王被震压,而魔徒天野逃窜,大半灰飞殆尽于龙胤无上神力之下。
少有逃回方外。
翼族经此一战,被陆族,也就是后来所说人唾弃,几乎割剪了所有翼族的双翅,这就相当于永久毁灭一个士兵的武器,于是善力的翼族从此轮回人世奴隶籍。
人魔大战后,世间人奉帝非命成了神,在大战中卖力出人的九大家仙门联名,将生活基本不自理的帝非命安置在帝宫,一片挥毫气派。
此后兴修祠堂,迅游法会,就成了家常便饭。
帝非命逃不掉,也没想过逃。
他的日子,除却大战中的血色,便再无波澜和颜色。
直到,那日桃花灼灼,她满身樱粉,一举就轻易攻破他从未驻扎堡垒的防线。
他从此溃不成军。
又明白自己的相思成了笑话,心间的姑娘早已和别人有了家。
他又心如死灰。
人间百姓都操心他的婚事,都很害怕他一身逆天的神力没处传授,欢天喜帝地催婚。
帝非命于是和往常一样,无悲无喜地去抽九大司监备好的竹签。
他甚至没看他抽出来的名字,荼之寒。
一切不该给的希冀,这一刻,他给了那个莫名的女子。
从此,他成了罪人。
订婚盛宴如期而至,日月神潭的夜景美如痴画,蓝紫色的天空下,碧蓝的潭水,殷红的烛火。
而分明,他最在意的女子就在人群中不期然地看着他,他却要飞过这神潭,将手中坠钿花的红绸,蒙在一个他甚至见都没有见过的女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