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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第十二章 渗透

三天后,陈岳鹏在6区原上海市政府大楼前,宣告成立f层邦联政府,陈岳鹏就任邦联政府总统,兼任国防军最高总指挥。在结束对军队的检阅之后,陈岳鹏向整个f层的民众公布了有关于遗址大陆现世的部分信息,他隐瞒了有关次声波攻击的事件。在邦联政府成立仪式结束后,他将所有的邦联政府高级军事将领召集在市政府大楼内召开了有关遗址大陆以及“黑体”生物对策决议,在会议中,邦联政府所属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向陈岳鹏以及一众高级长官公示了对复制体的进一步解析结果,通过复制体脑电波频率与人类存在着差异的这一特性,通过昼夜不间断的研究进展,最终提出了甄别人类与被复制体的方案。

在研究实验中,研究人员发现,“黑体”在成功完成基因锁适应之后,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复制体都会第一时间选择抹杀被复制体的存在,大多数“黑体”都会选择在人类体内潜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达到熟悉被复制体所生活的社会环境,在时机成熟之际,才会对被复制体实行完全的吞噬,以取代其原本在大厦系统中的地位与人际关系。

与复制体相同,人类体内一旦被潜伏了“黑体”,那么其脑电波频率也将相应地出现一定瞬时异常。在整个大厦系统中,各层各区的民众的生理系统以及身体状况都被每个区的中央控制器实时监测着,通过在一定仪器的精密度调试之下,尽管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检测器存在抓捕人类每千分之一秒脑电波频率动向的可能。

通过这一技术,邦联政府将可以甄别出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潜藏在人类群体中的危险冒牌分子,只要存在着甄别的可能性,那么随着时间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在理论上最终都可以达到对“黑体”进行完全认知与辨别。

这一技术的重大突破令邦联政府的高级官员们都欣喜不已。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来看,邦联政府以及联合政府还并不拥有从人类活体中将“黑体”排斥而出的科技能力,也就是说,对于被甄别出的被“黑体”潜伏的人类,邦联政府没有能力为他们抹杀潜藏在体内的危险因子,相反,一旦没法对危险因子进行抹杀,那么这些携带“黑体”潜伏物的人类本身就将成为一个极具危险性的事物,没有人知道哪一天他们的身体会被取代,一旦“黑体”完成了对他们的复制,其存在将被抹杀,在大厦系统中的存在数据将会被刷新,所有大厦系统中的人也将会重新刷新对其过往的历史认知,届时即使是邦联政府的管理者们,都不会再记得眼前的这些复制体们在过去曾经被鉴别出对人类具有巨大威胁隐患。

如何处理这些被潜伏民众的问题,成为邦联政府急需解决的当务之急,由于“黑体”本身所具有的共生性,其一旦依附于被复制体中,在进行复制取代之前,其生命力与被复制体生命力持平并且想通,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即同样死亡,或者说,只有其中的一方死亡,才会导致另一方的死亡。

只有处死这些被潜伏的民众,“黑体”才会随着被复制体的毁灭而毁灭。这将给邦联政府造成极大的困扰,对于政府甚至更广大层面上的全人类而言,被“黑体”所潜伏的这些民众是作为一个隐藏的危险因素而存在,但对于这些无辜的民众而言,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最大的受害者,最后还得作为人类的敌人而清除,这不管是从道德还是法律的角度上来说都非常不公平。邦联政府并不是独裁政府,在现时代,无论是作为哪一方的政权,都无一例外具有民主的特性,独裁,作为一个数百年前的极端恶劣的名词,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以历史的形式存在于教科里。对于这些被潜伏者的处置,如果简单以抹杀为手段,邦联政府实在是无法拿出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或者说,无法拿出让大多数人信服的理由。这太过于残忍。

但时间并不是太过于充裕,邦联政府并不是有太多的考虑的机会,“黑体”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在吞噬或者潜伏在一个新的威胁者体内,而现在,对于这批具有威胁的被潜伏者数量统计,还并没有准确的数字,新方案的提出,并不能百分百保证找出每一个潜在的威胁者,这本身就带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犹豫不决对于人类政权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陈岳鹏批准了对这一研究成果的应用,f层邦联政府所属各区立马组织力量对威胁者展开了搜寻查找,通过研究所提供的精密仪器与各区中央控制器的配合,在较短的时间里,邦联政府下属各区就整理出了威胁者的相应名单。

6区邦联政府研究所中心总部。从总部的入口处走进,迎面而见的便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的正中央上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器,这是一份地图,一份较为准确地显示f层各区各城市人口现状的地图。图中的红色显示,便是对被“黑体”潜伏的威胁者的特殊描述。显眼的红色,有的星星点点,有的,却是连成了一片连续的区域,只在区域之中夹杂着隐约正常人类的绿显示色。

“黑体”的潜伏,显然不是近期短短几个月而刚刚开始的,这是一场有所预谋的长期执行计划,各区在经过整理后上报的威胁者名单一度让邦联政府相关负责官员感到极度的震惊,从数据上显示,f层20个区,除19区外,另外掌握在邦联政府所属下的十九个区都不同程度地遭受到了“黑体”的感染,有的区,甚至已经呈现出极其严重的境地。研究所相关负责的高级官员将这些报告资料一一整合,将其反映到了一张f层的区域地图上。从地图上看,20区的染范围最为严重,20区除百分之九十的沙漠区域之外,剩下的百分之十居住区都显示为深度的红色,20区的数百万民众,几乎都被“黑体”潜伏或取代了存在,成为了威胁者。6区与13区作为邦联政府的重点区域,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邦联政府对于所居住民众一直是作为重点保护对象,在各区各街道的巡逻警戒军警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黑体”本身作为一种生物,并不具有隐身的能力,它们同样可以被发觉,只是由于其所具有的浓郁的黑色外体,在黑夜中,只要是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区域,它们便可以做到几乎百分百的隐蔽效果。在这两个邦联政府的中心区域,军警的频繁巡逻,让“黑体”难以找到可乘之机,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感染情况的发展。尽管如此,在两个区的监测报告中,依旧出现了一定数量的感染者,只不过比例极低。

陈岳鹏站在大厅中央,仰着头看着正上方的显示器。身后站着邦联政府直属的中央高级军政官员。对于事态的紧急性与严重性,他们在研究所的报告中已经有所了解。

f层人口总数约二十亿,除去19区的两亿多人,剩下的十七亿多人口中,已经有将近百分之一的民众受到不同程度的“黑体”潜伏或者感染。在数字比例上显示并不是太高,但统计人口的基数庞大,事实上统计下来,威胁者总数超过了一千万人。一旦一千万威胁者全部反戈人类,那么一场腥风血雨就将开始。而一旦执行此前的方案决议,一场同样的腥风血雨也在所难免,目前西太平洋上空的遗址大陆还不知其底细,在次声波攻击结束之后,大陆便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进行任何的攻击举动,甚至在邦联政府关岛基地对其的探测结果中,也没有发现大陆上任何的生命气息的存在,整个大陆,在现世之后,便陷入一片死寂当中,邦联政府若要解除大陆这个定时-炸弹的存在,就必须先解决内部所存在的这些威胁者,否则猜疑与恐惧便会率先毁灭掉人类。

对这一千多万人执行此前的方案计划,在大多数的高级官员眼里,根本就不是拯救的行为,而是一场疯狂的彻头彻尾的屠杀。在此前陈岳鹏试探性地提出抹杀威胁者方案伊始,在场与会的大部分官员便极力表达了反对的意见,他们认为,邦联政府之所以能取得现在这么大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f层民众的支持,邦联政府曾许诺要给f层民众更好的民主与自由,而不会像此前的联合政府那般无能与残暴。一旦此项方案执行,首先对于民众来说就是一件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在当下的情况下,邦联政府由于不可能公布“黑体”的有关信息,那么对这一千多万人的处决行动将在民众心里造成巨大的阴影,在民众看来,这将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暴行,邦联政府这几个月来建立起的威信与信用将彻底不复存在,同时,对于这一千多万人的处决方案,本身就将存在极大的不可实施性,作为一个具有自主能动性的人类,没理由无端接受突然结束生命的事实,那么处决方案将会有非常之大的几率遭到被处决者的反抗,一千多万人,即使是手无寸铁,对于军警来说也是极其头疼的一件麻烦事。以屠杀同类作为拯救同类的方法,这违背了人类自具有明以来的社会法则和道德底线,如果邦联政府坚决执行此项决议,抛弃这些严重后果不说,从人性的角度上来看,邦联政府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政府的条件与资格。

邦联政府高级官员们给陈岳鹏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陈岳鹏站在大厅中,他沉默许久。

对这么多威胁者,或者说无辜的受害民众的取舍,不能不说是一个相当难以做出抉择的问题。

他从上衣兜口袋里摸出一个纸盒,从纸盒中,他缓缓抽出一根雪茄。

陈岳鹏不是一个喜欢抽烟的人,他并不是很喜欢烟在点后那股呛鼻的味道。

他点雪茄,猛抽了一口。

他张开嘴,白烟从口中缓缓吐出。白烟很快散在了空气之中,旁边有官员微微咳嗽。

“把识别‘黑体’的技术给华成宇政府送去。”他突然说。

身后离他最近的一个军方参谋一懵。“什么?”

陈岳鹏转过身。“记得,要悄悄地送过去,不要让他们发现是我们送的。”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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