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言不发,厅中数人只道他无法现场作诗,眼下不过硬撑着想着离开对策,言语便愈发激烈。
“李公子,为何不说话?莫不是作不出诗来。”
“诶,话不能这么说。李公子乃侯国公府之子,家门显赫,想必自幼便饱读诗。何至于连首诗都作不出来?除非是……李公子得知诗会有京城的才女,想在此博得好感露个脸面。”
“兄台这话可就过了。我观李公子气度不凡,不像是那样的人。再说瞧他这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京城风流才子之仪表。眼下作不出诗,兴许是时间过于仓促?多给他点时间斟酌,他应该是能作出诗来的……”
众人戏谑,或阴阳怪气的起哄声中。
李少安握紧拳头,一一记下刚出言挑拨之人,诗会散后定要加以报复。
兵部侍郎之女冯玉霞见李少安久久不言,像是要沉默到底,紧抓衣裳的玉手渐渐松开,饶有兴致的眼神,也渐显索然无味。
这时,沉默许久的李少安,瞧着之前最先出声的男子,淡淡道:“敢问这位仁兄尊姓大名?”
那衣着高贵的男子微笑着,傲然道:“在下梁林,家父梁宁。”
原来是右丞相一系的,多半是父亲的政敌。当今皇上尽力平衡世家大族,但看来效果不佳,竟敢在王爷诗会上闹事。既然惹到我头上,那便让他缩着头回去。
李少安眯着眼,淡淡道:
“李某本规规矩矩,今日不作声是怕抢了各位风头不好交代,但见今日梁兄盛情难待,李某倒是却之不恭了,且听好了。
今日之诗会,乃王爷邀请全国知名才子参与,想必各位年少得志,官路哼通,满腹经纶,自然心高气傲不少。
今日我便提诗一首,让各位忆往当年及第之喜悦。”
说话间,李少安横目环顾宴厅,笑着看厅中众宾客鄙夷、不屑、轻视、讥讽的目光中,在若离姐妹处又复起些许兴致的眼神下,盯着梁林,铿锵有力的诵道:“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诗便呼《登科进》,我想告诉诸位的是:“以往在生活上的经历和思想上的局促不值一提,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一面。当你金榜题名,心上真有说不尽的畅快。策马奔驰于春花烂漫的长安道上,今日的马蹄格外轻盈,不知不觉中早已把长安的繁荣花朵看完了。”
这一霎,诗会中的宾客久久不能回过神,连王爷都没想到自己老友的侄子竟有如此才华。
冯玉霞则不知不觉,秀手攥紧扶手,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望着李少安。
“姐姐,他好有才,在座之人都目瞪口呆了。”妹妹芷柔眼眸闪烁。
若离看着这一幕,却一言不发,双眉紧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梁林不甘心:“你又怎能证明此诗为你所做,不是他处获得?”
“此诗若为他人所作,为何要赠与我所说,任何一句传出便能闻名于天下,飞黄腾达。”
李少安冷静的说:”这样吧,我再送你一句诗。
“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岂有此理!身为国公之子在王爷诗会上行粗鄙之语。”
李少安沉稳道:“对于王爷我是敬重的,可对于某些小人,何能在我面前挂齿?”
稍迟一会,王爷出声:众人对李少安此诗有何疑义,本王想令他写在纸上,明天贴在京城最高处,令天下无数读人观摩,鼓励其早日看尽长安花,为朝廷治国平天下。”
“侯国公子大才,真是堪比年轻时的侯国公啊。”翰林院的众人附和着。
“对,乃我们读人榜样。”
既然王爷都发话了,人们也只能依附,也不得不承认这诗句让人耳目一新,心有颇多感概。这整日以纨绔示人的李少安,难道是被夺舍了?
诗会结束,李少安正要打道回府。
方才被调戏的女子上前招呼着,见李少安没察觉,那女子便上前一拉:“你这人没听到我喊你嘛?”
“啊,耍流氓了,怎么有采花贼。”
那撒泼女子一愣:“你喊什么喊,我就强迫你了。”
“哟,学我刚才说话呢。”李少安道。
“谁学你说话了?真是个普信男。”女子张口嘲讽:“你老实交待跟我说,刚才那诗真为你所作?”
李少安此刻并不想与她交谈,只好胡乱一说:“是我前几日买来的。”
“我就说嘛,这等上好的诗词,怎会为你所做。”
接着女子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再告诉你一件事吧,皇上不是下诏让你娶吏部侍郎之女吗,你可倒大霉了,我大哥听了怒气冲天,直言要把你砍成两段,说凭什么让她嫁给你。”
“啊?”
李少安傻傻站在原地。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喜
事,就要快成了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