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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与皇帝讨到旨意,先回了东宫,家令看他眼尾眉梢隐带着喜色,知是有好事,大抵也和崔姣有关,想问不敢问,只听他说,“把宜春宫收出来,今后是崔氏的寝宫。”
家令讪问,“不知殿下给以何封号?”
寝宫里住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妃嫔,崔姣仅一介侍妾,住不得这等寝宫,除非已被晋封。
“承徽。”
家令手心里一阵发汗,面上笑道,“原来是承徽娘子。”
五品的承徽,太子就给了,谁听了不得说一句太子厚爱,这传到皇后耳中,皇后必然又是一番气恼,可也无济于事,太子这是铁了心要晋人,谁也拦不住。
“备办酒席。”
苻琰来不及换衣,匆促交代了一句,便出东宫,骑马直奔永和坊。
苻琰出东宫已是宵禁,执太子令一路通行,进永和坊,坊内已是一片漆黑,他记得崔姣的小院,骑着快马至小院前,嫌敲门太慢,他飞身跃进院墙,她的小破屋内有昏黄灯光,不觉心中温煦,直至到屋廊下,才看到那窗上映着一对剪影。
他一怔,意识到屋里有别人,从那剪影上可以看出是崔姣的兄长,他拧了拧眉,这深更半夜,她兄长还进她的屋子,实在没规矩,就算是亲兄妹也得避嫌,更何况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苻琰欲进去赶人。
却听里面在争执,他们说话声很小,但这夜里太静,还是依稀听的清。
“牙牙,这药不要再喝了,这是避子药,是药三分毒。”
“……不喝会有孩子,这是宫里开的药,不会有毒的。”
崔姣的嗓声在颤,苻琰属实烦这内兄,他给崔姣的避子药自然是最好的,这内兄又蠢又无能,若非崔姣在意,早被他轰出长安了。
屋里有一阵没说话。
须臾崔姣先开的口,“阿兄先回房吧,他没准会来,看见你在这里会生猜忌。”
苻琰一抿唇,这话没错,就是听着刺耳,若崔仲邕呆在她房里,他确实会有猜疑,可他信崔姣,崔姣不会背着他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屋里有频繁走动声,未几他听到一声脆响,崔仲邕打了自己,紧接着是崔姣在哭泣,“阿兄别打自己,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担忧……”
窗纸上,她抬手指想触崔仲邕的脸,却不敢,那含着怯糯试探,连对苻琰都不曾有过,看的苻琰胸口一疼,下一瞬崔仲邕的声音低的微不可闻,但可惜还是被他听清了。
“我真想、真想杀了他。”
苻琰猛地抬脚,踹在门上。
屋里人立时静了。
旋即那扇不结实的门,被他两脚踹开,他终于看清他们脸上的张皇,丝毫做不得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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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一脚踏进来,他脑子里还在回想皇帝准许他册封她为承徽时,那难以遏制的喜悦,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次的极喜,这一路来,他想过亲口跟她说,她是承徽了,她会不会激动的落泪,她会不会更爱他。
可他没料到,她先为了她这个兄长哭了,人不能骗自己,她连碰崔仲邕都不敢,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与和他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她有许多次说过喜欢,她的喜欢大胆而热情,不像今晚这样,悄悄的、怯弱的,珍之若宝。
苻琰立在门边,望着她扯唇笑,“孤为你请封了承徽,你开心吗?”
崔姣眼神躲闪,蓦然一笑,道开心。
苻琰这时候才瞧得出她的情绪,他回忆里,崔姣一直是温柔顺从的,他记不起来,崔姣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只记得现在她不开心。
苻琰朝她伸手,“随孤回东宫。”
他想着,只要她毫不犹豫,不看崔仲邕一眼,直接走来搭上他的手,他就原谅她。
崔姣有一丝踌躇,她和崔仲邕在屋里说话,不知他听到多少,他这神色不对劲,就
怕他忽然发难,崔姣笑道,“容妾先收拾一下。”
她朝崔仲邕微微示意,让他出去。
崔仲邕半边脸都红肿了,两手攥拳藏在袖里,低头朝外走,和苻琰擦身而过时,苻琰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崔姣惊叫了一声,“殿下这是做什么?快放开阿兄!”
苻琰咧唇,“他不是要杀孤么?孤也想杀他。”
崔姣心里很慌,脸上却笑一下,软软道,“殿下听错了,阿兄没说杀您,阿兄岂能如此大逆不道,阿兄今天在市集的药堂上遇到了一个狗仗人势的药郎,阿兄遭他谩骂了几句……”
苻琰没表情的叫她,“崔氏。”
崔姣瞬时止住话,瞳孔在颤。
苻琰道,“孤若杀他,不用自己动手,孤也不想知道他想杀谁,孤只想问你,你爱过孤吗?”
崔姣笑靥如花,“妾当然爱殿下,若不爱殿下,妾为何要等在这里?妾已在宫外,想去何处不行?”
“你来亲孤,”苻琰死死的瞪着她。
崔姣笑难以维持,微露窘迫,“不然殿下放掉阿兄,让他走,阿兄看着,妾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