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算是明白当年父皇为什么要死揪着宁家不放了。。”高昌无奈叹气,“宁家这头虎,用好了御敌,用不好伤己啊。”
“陛下既然有心,何不请教国师呢?”朱公公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让就让高昌陷入沉思。
朱老太监继续说道,“国师说到底是陛下的老师,这些年陛下有意疏远国师老奴是看在眼中的,可说到底,国师终是国师,圣人言,尊师如父,如今陛下遭此困境,国师定是不会坐视不理。”
高昌挺起腰杆,他和这位老师之间唯一的隔阂就是权势二字,和穆宗皇帝一样,高昌对权力的追求从他当年一碗面拜师后就慢慢展现了出来,在他登上皇位后达到顶峰;如同穆宗皇帝担心手下藩王国公起兵谋反,高昌也在担心这位权谋心术远在自己之上的老师将自己取而代之。
不过在对付宁家的立场上,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两人的出发点都是天下最高的权力,高昌为了自己,乐秦为了高昌。
“朕知道了,朱公公,劳烦您给国师传道口谕,让他速来西苑,朕要见他。”高昌把玩着手中价值不菲的亳笔,沉声说道。
“是。”朱公公拖着老态龙钟的身躯离开天子房。
。。。
国师府邸。
正在闲亭中悠闲钓鱼的老国师许久未见,似乎是苍老了许多,近几年来,国师也是逐渐淡出了官场,平日里就喜欢看看,钓钓鱼,闲来无事起上三两卦。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的气氛,脚踩木地板的老管家走过来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吓得池中好不容易要咬钩的锦鲤四散而开。
垂钓一早上眼看就要有收成却被惊扰的老人并不恼怒,只是无奈一笑,身后管家拱手道,“老爷,天子口谕,让您进宫面圣。”
“估摸着是碰到麻烦了。”国师缓缓起身,将手中鱼竿放在脚边,“宁延又给天子出难题了啊。”
“老爷,听说那宁延死而复生,一封《英雄令》竟是召集天下武们共赴土龙山,打退了慕容灼灼的五十万大军,这宁延未免太邪门了些吧!”这些事每件说出来都无法让人相信,可他偏偏还真就发生了,并且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还就是宁延!
“什么邪门不邪门,这就是宁家的可怕之处,他们的影响力已经不在是一州两州之地,而是整个大奉,对于这种人,天子岂能放下心来?”乐秦边走边说道,“宁延此次大难不死,也算是无意中让老夫多活了几天啊。”
“老爷,您这是从何说起啊?”老管家跟在乐秦身后,好奇问道。
“真以为那天宁延闯到太和殿真的只是丢给了天子一颗废物脑袋吗?宁延若死在了土龙山,那么这次传陛下口谕的就不是朱公公了,而是张将军了,老夫要去的也就不是西苑,而是典狱监了。”乐秦捋着胡须说道,“若宁家倒了,老夫就算死了又有何妨!可惜啊,他宁延没死,老夫也没死。”
老管家不免动容,“老爷,为了陛下,您真是用心良苦啊。”
“宁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老夫今日就要断了宁延的福根,哪怕豁出这身老骨头,当年韩仲宣以身入局帮助景帝除掉秦家,如今我们的陛下是想故技重施,让老夫除去宁延!只是,老夫不是韩仲宣,那宁延也不是秦万冢;但,宁延依旧必须死;下一步棋,老夫已经落子了,他宁延仗是打赢了,可落子终是慢了。”乐秦神色严肃的说道,在他眼中的宁延似乎已是必死之局,在天子将那枚龙纹玉章送到自己面前之前,宁延必须消失在大奉的土地上。
说完这话后的乐秦整了整衣衫,“更衣,进宫。”
。。。
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为了招待老师,高昌特意在西苑备了酒宴,并且亲自在门口迎接。
此时的高昌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天子的架子,只见他冲着乐秦拱手颔首,恭敬说道,“老师,许久不见啊,您来近来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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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国师拱手还礼,“承蒙陛下挂念,老夫一切安好。”
一阵寒暄过后,乐秦被请进了西苑,丰盛晚宴过后,朱公公心领神会的将堂中的御乐府乐师歌姬请出了西苑,整个大厅内,就剩下了天子高昌和他的老师乐秦。
高昌举杯饮酒,喝完后摇头笑道,“老师,项州前线之事,您应该知道了吧!”
乐秦自是明白高昌要说什么,当即转身看着曾经的学生,眯眼说道,“对天下来说是好事,但对陛下来说,那就未必!”
“天下事即朕之事,老师何出此言?”高昌故作生气的说道。
乐秦转身,看向面前的天子,高昌已经很久没有被老师这么盯着了,突然间还有些恍惚,心中泛起一股寒意,准确来说是畏惧。
“当陛下天威不在,臣子僭越之时,天下之事便不再是天子之事。”乐秦说的很认真,“宁延有号令武林群贤之能,敢问陛下有吗?宁延能让定,项两州将士只认军旗还不听君令,陛下行吗?宁延举兵有倾覆大奉千年国祚之力,陛下有护国之力吗?”乐秦的三个追问问的高昌是哑口无言。
他贵为天子,但对武林之事还真是知之甚少,谈何号令?武林对他也只是一个“敬”字,但谈不上“从”;定,项两州自是不必说;他自认为手中兵马能和宁延一战,可是当乐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却说不出个肯字。
听完乐秦话后,高昌瞬间从天子变为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老师,可否为学生指点迷津!”
乐秦微微颔首,起身道,“擒虎需合力,对付宁延,当需天下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