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迟徽喝了一口酒,“还是老规矩吗。”
“老规矩,现金交易。”青龙比划3,“一人三百万,徽哥和嫂子是六百万,扣除我兄弟在云海楼的欠款,徽哥你掏五百万,我保证你安全出境。”
“三百万?龙哥是趁火打劫啊。”保镖瞪大眼,“你蒙骗二公子,可别蒙我。你去年在滇缅边境弄了一卡车的集装箱,一个箱子塞一个成年人,箱盖铺上蒲草,贴隔离布,箱底钻个出气孔,根本不费什么工夫,二公子待你的兄弟不薄,他现在落难了,你搞黑吃黑?”
青龙咂舌,“哥们儿,你讲话不中听啊。集装箱塞的是打工仔,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徽哥是什么人物啊?大老板,顶级豪绅公子!他的一举一动太惹人瞩目了。房车总共四人的座位,例行检查暴露的概率大,我收买人员,打点关卡,不花钱?集装箱二十万一个,价格是便宜,但嫂子细皮嫩肉的,又怀了孕,蜷在里面不吃不喝不拉不尿的,她受得了吗?”
梁迟徽喝完酒,自己又斟了一杯,“我手上没有五百万。”
“徽哥,我信你掏不出五千万,不信你掏不出五百万。”青龙翘起二郎腿,“警方布下天罗地网,在省境线围剿你,你出省不容易了,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挣这份钱。万一栽了,我和徽哥就是狱友了,我上有老母下有儿女,五百万多吗?”
一句狱友逗笑梁迟徽,他后仰,陷入沙发背,青龙恭恭敬敬帮他点烟,“
徽哥在国内没资产了?”
“有。”他轻描淡写,“我目前的处境,没法动。”
“广平市”青龙欲言又止,“徽哥记得毒蛇吗。”
梁迟徽瞥青龙,“孙刚?”
“对,他绰号毒蛇,徽哥四年前关照过他吧?他走大运发横财了,填完赌债的窟窿,剩下七、八千万流水,他回报您五百万不是理所应当吗?”
梁迟徽确实记得毒蛇。
五金商城的小老板,05、06年在北方倒腾这些很赚钱,结果去一趟澳门,迷上了赌博,店铺、房子,都押输了,欠了六十万的高利贷,老婆也离了,隔三差五的挨打,穷的没饭吃,饿得皮包骨了。云海楼的酒保和毒蛇是发小,说毒蛇这人,有头脑,有眼力,给他一个机会,他能爬起来。
梁迟徽明白赌徒没良心,不可深交,只是几十万对于自己而言,无非是几块钱罢了,加上酒保的业绩出色,梁迟徽借了毒蛇六十万,倘若他真有本事东山再起,也算积累的人脉网,不亏。
“他干什么发财的?”
青龙表情隐晦,“开牌场。”
梁迟徽心里有数了。
成也赌,败也赌。
赌徒永远逃不掉“赌”字。
不过毒蛇重操旧业,梁迟徽开口借钱比较容易,如果他洗心革面了,反而不好开口。功成名就的男人,一向忌讳外人揭开他的伤疤,他的不堪,自始至终在泥潭里打滚的男人,没忌讳。
“在广平市?”
青龙点头,“距本市九十公里,开车一半小时。和平大厦的地下车,八百多平米,毒蛇承包了。”
“规模不小。”梁迟徽掸了掸烟灰。
“毒蛇在广平市是人尽皆知的大富豪了,五百万小意思。”青龙话里话外瞧不上毒蛇,开高端会所的藐视开酒吧的,娱乐场中,牌场是最低等的,没门槛儿,只要有钱,随便入场,随便玩,高端会所不行,考察地位,财力,圈子,阶级划分森严。
梁迟徽最后吸了一大口,捻灭在烟灰缸,“经过收费站吧。”
“徽哥放心,我大姨子是广平市收费站的,她明早8点上班,11点下班,在这期间,你畅行无阻。”
梁迟徽起身,“多谢了。”
青龙送他出门,“我恭候徽哥。”
从会所出来,天色完全大亮。
保镖警惕观察周围,确认没有警方埋伏,才示意梁迟徽下台阶。
“公寓的保险柜有一百万现金,咱们急于变现,卖房卖车来不及。”保镖琢磨了一会儿,有主意了,“咱们跨区,从不同的银行小额取款,一笔笔凑齐,应该惊动不了警方。”
“伍子没回来,证明在警方手里。”梁迟徽有几分潦倒颓唐的倦容,“赵凯是冀省最年轻的市局一把手,他不是吃素的,百分百会怀疑伍子。顺藤摸瓜查下去,伍子的底细瞒不住,这艘船很快要翻了。”
他倚住车门,望向东边的一缕晨光,“一旦伍子供出你们,赵凯和老三会密切监控银行,车站,机场,港口,你们去取款是自投罗网。老三知道我谨慎,凌晨我在妇幼险些遭殃,近期不可能再露面,警方更会死盯你们,通过你们追踪我。”
保镖也忐忑,“您决定找毒蛇了?”
梁迟徽没吭声,默认了。
“您身份尊贵,找他借钱,保不齐他到处炫耀,您颜面扫地。”
“绝境之中,颜面是最不值钱的。我一生大起大落,即使在梁氏集团,梁延章也多次罢免我,我不畏惧嘲讽,熬过这一阵,丢掉的,会重新捡起的。”梁迟徽若有所思拍打着汽车的车标,“你开这辆车往西边,我打一辆出租,回东边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