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烛尸?”弃杖台众人听闻此名,心中困惑。
无忧原是一直悬于半空,见弄无悯缓缓飞至,那鹤辇即是向着自己而来,不过半刻,鹤辇已在身边。多日未见,无忧虽时常自行构画弄无悯神貌,现在看来,仍不及真身万一。
弄无悯目不斜视,半空中立于金辇旁,微微颔首向着兰奥道:“好生处理后事。”
兰奥叩拜,“弟子领命。”
“追日宫自今日起更需加强防范,我亦会派知日宫人前来援手。”
“弟子当不惜此身,护卫追日宫。”兰奥再拜。
弄无悯点点头,也不看无忧,转头坐上金辇,左袖一挥,九只仙鹤已是齐齐振翅,拉着金辇向外飞去。
少顷,金辇便过了知日宫。无忧站在弄无悯身边,心中仍是懵懂。
“宫主,为何不问?”无忧想着在弃杖台上自己所行引星诀及一叶诀,乃至后面所发气箭几令同门性命不保,而弄无悯自出现至今,却淡漠相向,绝口不提。
“问何?”弄无悯抬眼,瞧着无忧,轻道。
“此次追日宫月试,无忧所言所行,所使所悟,想必宫主了然,却为何不问?”
“问在先,所答未必真;所得恐非实相,何必多此一举?”
无忧想着刚才弃杖台异事,鲜于姐弟神智似为那怪虫所夺,这才未及对自己痛下狠手,若非那怪虫,自己定已损伤;还有那耳中怪音,与这怪虫究竟是否一路?自己不过装模作势,为何会有极强气箭从自身发出?问题过多,无忧实不知如何梳理。
“你又为何不问?”弄无悯仍是淡淡,垂目往金辇之下看去。
“问何?”无忧又再回顾心中疑惑,当真难以寻觅头绪。
“我们现所往何处。”
无忧讪笑,未想弄无悯问的竟是此事,接道:“宫主安排,必是妥帖无疑,无忧何必相问。”
两人均不再言语,九鹤翱翔半空,不多时,金辇已停在片玉园门前。
无忧这才明白,弄无悯应是算到今日或到蛇蜕之期,这才将自己带至此处,而自己忙于追日宫事宜,早将此事抛诸脑后,心念到此,不免感慨。
“无忧多蒙宫主惦念,心下惶恐。”无忧深施一礼,柔声道。
弄无悯也不答话,只是缓缓踱步入园,一路便往火莲池方向而去。
“你且自行在莲池浸泡,待事毕,门外仙鹤自会将你带回敛光居。”弄无悯侧身立于火莲池旁,微风过之,衣袂翩飞,神采精华,见之忘俗。
无忧不敢再看,埋头道:“无忧拜谢。”瞥眼见到池边已备下一套新衣,心中又是一动。
弄无悯颔首,往前行了几步,以背相对,忽道:“你对无忧此名,倒是未见不习。”
“却不知他此言何意?”无忧心中想着,却不言语,目送弄无悯缓步出了片玉园,无忧即将衣衫除尽,一跃便入了火莲池。池水微温,鼻间弥漫奇香,那火莲姿态奕奕,一眼看去令人神智清爽。
无忧揩揩臂上水珠,又伸手向火莲花盘拂去,触手竟是温热之感;无忧此时下身已化蛇形,她将蛇尾探出水面,围住身旁几支莲花,层层盘身其上,自觉那热力源源不绝,似将身体血海充盈起来,而那阳脉之海更掀翻天巨浪,将几大穴位关卡冲开,好不适意,这便将刚才众多疑问抛诸脑后,全心享受起火莲池的诸般益处。
约摸过了两刻,无忧已经完全化为玄蛇,沉入火莲池底,在那火莲根茎之上摩梭片刻,以便旧皮脱体。
那火莲池水似是有神,可自行感知无忧身体变化,水温时而稍温,时而略凉,无忧从未感觉蛇蜕过程如此痛快,竟是在池底小憩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忧醒来,恰见一大片莲叶坠落,直直沉了池底,莲叶四围似有细微光亮闪动,那叶刚触池底土泥,便已消失不见。
无忧心下一动,敛气收神,而后一鼓作气挣出水面,速速换了新衣,暗道:“这火莲,难道……”
待无忧回返敛光居,苍已是在门外候着。
“哥哥,许久未见,近日可好?”
苍羞赧一笑,道:“疲于应付仰日宫拜山群妖。”
无忧心道:自那日在山脚得见苍之后,未想前来欲拜入弄无悯门下妖众仍是络绎不绝。只是那厌梦石实在厉害,不知究竟几人得以安然通过。念及此,想到孟知入宫已有些时日,自己忙于追日宫习艺,竟也忘了探看一二。
“哥哥到此,可是有事?”
苍踌躇一刻方道:“师父遣我前来。待你整理妥帖,我需带你前往知日宫主殿议事。”
“可是追日宫之事?”
“师父有客到访,两人提及阴烛尸,而后又命我安排人手紧固仰日追日并日三宫防护。我心中很是不安,却也不能多问。”
无忧闻言,也顾不上旁事,便随着苍往知日宫主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