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仔细回想了一番,忙道:“还真见过一个,不过脸有些黄,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一个人去京城投奔娘舅。”
宋瑜皱起了眉头,这应该不是秀儿,他又没死,秀儿的外家早就搬到了外县,从她娘去世后跟她家就没了来往。
小伙计想到出手阔绰事的小寡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那位客人她娘舅还是京城的捕头呢,我每次给她送水,她都打赏我银子,出手很是大方,就是不知道为啥,没到京城就提前在西山码头下了船。”
宋瑜不耐烦继续听了,挥挥手让小伙计退下,那个人肯定不是秀儿。
秀儿抠门的很,一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
冬天冻的手都裂口了,也不舍得买手油,实在疼的厉害,就抹点豆油,稍微抹多点还心疼的跟他念叨,听得他好笑不已。
想到那个总是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妇人,宋瑜心里不由有些怅然。
不知道从何时起,秀儿就变了,变得冷漠少言,变得异常大胆。
她一个人去京城干嘛?
她为何一定要同他和离?
这些谜团萦绕在宋瑜心头,他觉得自己若是找不到胡秀儿问问清楚,只怕此生都无法释怀。
东河镇
不管胡秀儿怎么纠正,也无法让恩人改口,直到宝根刮了刮自己鼻子,笑话他道:
“羞羞脸,连自己的娘都认不得。”
恩人立刻改口了,喊她姑娘。
胡秀儿……
难道这就是小孩跟小孩好商量,大人跟小孩说不通?
可她也不是个姑娘啊,她都成过婚,还休过丈夫呢。
但是姑娘怎么也比娘听着像话点,胡秀儿又忙,就不再纠结称呼了。
见宝根能跟恩人玩到一块儿,就干脆让小叶子把她弟弟放在她这儿,帮她哄哄大小孩。
大小孩嘴刁性子又娇,嫌药苦,嫌肉肥,嫌鱼腥,嫌蛋不够圆,嫌菜叶里有筋,胡秀儿本来觉得自己厨艺还行,被他折磨的怀疑自己压根儿不会做饭。
后来胡秀儿发现,除了甜的果子蜜饯糕点,他几乎什么都不爱吃。
可一个病人,天天吃这些东西怎么行?
胡秀儿没忍住,说了他两句,哪知他眨巴眨巴眼睛,瘪着嘴就要哭。
若是个正常男人做这个表情一定很恶心,偏生他长的极好,便是如此作妖,也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反倒会心生不忍。
反正胡秀儿就扛不住,觉得自己很过分。
嘴刁怎么了,挑食怎么了?
他伤的那么重了,还神志不清,他都这么可怜了,再因为这点小事就训他,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但是让胡秀儿哄吧,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哄人的经验。
她娘死的早,她爹把她当儿子一样养大,她小时候要是敢这样,她爹非得揍死她。
那就只能找个小孩哄了,胡秀儿要求也不高,只叮嘱宝根看着他把药喝了,尽量多吃几口饭,只要不捣乱,收摊了就给他们买好吃的。
宝根很开心,待在这儿不用干活还有好吃的,恩人也很开心,有人陪他说话,还给他捉各种虫子玩。
只有胡秀儿很郁闷,她一边在肉摊忙碌,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这个恩报的,可真是一言难尽。
好在生意越来越好了,钱家肉铺彻底关门,她又多了几个大主顾,其中就有巡检司,不仅让她供生肉,还要她的卤肉。
这么下去,她一天两头猪都不够卖,兴许能卖到三头呢。
胡秀儿打算再卤一些豆皮和花生,搭着卤肉一起卖,入了冬一天冷过一天,就算当天卖不完也不怕放坏,还能送给大主顾当添头。
不过卤料不够了,得再去码头买一些,码头那里有仓房,里面堆放着南北客商的积压存货,一次多买点比在镇上粮油铺便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