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胡秀儿走在前面,大步流星。
宋瑜跟在后面,步伐和心情一样沉重。
刚进村,迎面就看到安氏一家堵在路口,胡秀儿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是又要找事?
她不由把手悄悄摸向藏在腰间的剔骨刀,现在出门不带刀她心里就不踏实,哪怕是给爹娘上坟。
哪知安氏扬起笑脸迎了上来,“秀儿,秀才女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了。
狗娃,快叫人,你不是跟你秀儿姐最亲,天天嚷着要跟你秀才姐夫读嘛。”
胡秀儿捏着刀柄的手顿了顿,都说人要脸,树要皮,可安氏这个人显然没脸也没皮。
两家都在里正跟前撕破脸了,她还舔着脸过来作甚?
胡秀儿不理会,安氏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继续道:“秀儿,我来是给你报信的,你家的地卖了,卖给了镇上的高员外,足足三十八两银子,我在里正家门口听的清清的,你可仔细点,别让人给糊弄了。”
胡秀儿怔了怔,上辈子可没卖的这么快,也没到卖到这个价。
宋瑜心中欢喜,忍不住扯了扯胡秀儿的袖子,小声道:“要不咱们去趟里正家?”
胡青河立刻道:“这么大的事,没个长辈把关可不行,我陪你们一道过去。”
“对,让你二叔帮忙看着点。”安氏连忙应和,把狗娃往前推了推,
“让狗娃也帮着跑个腿啥的,秀儿,咱们可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有啥好事可不能忘了咱们。”
胡秀儿嗤笑出声,“呵,一家人?”
安氏被她笑的心里发毛,挤出笑容讨好道:“秀儿,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管不住嘴,你大人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狗娃可是咱们胡家唯一的男娃,以后咱们都指着他呢,他过了年就十岁了,也该去院读了,你看这束修…”
“我偏要计较!”胡秀儿突然走过去,肩膀一顶,把安氏顶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安氏本就受伤的脚因为突然受力,发出“咔嚓”一声响,疼的她抱着脚直吸气,硬是嚷不出来半句。
众人吓了一跳,胡秀儿恶狠狠瞪着安氏冷声警告,“以后离我远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扫了眼还在发愣的胡青河和狗娃,“你们也是一样,都给我滚!”
这下别说胡青河一家了,就连宋瑜都懵了。
他这才意识到,胡秀儿竟是把二叔一家都恨上了。
以往胡秀儿虽不喜欢安氏,但是看在胡青河和狗娃的份上,也不太同她计较,何曾像现在这般不管不顾,恨不得跟他们一刀两断似的。
对他也是冷漠的很,好像并不完全是因着改户籍的事闹别扭。
宋瑜想不出胡秀儿到底是怎么了,可看她浑身冒着煞气,实在没胆量在这种时候触她霉头,只得压下困惑,跟在她身后回了家。
南梁镇,郑家肉铺。
郑小黑忙到深夜才得空回后院,看到正屋桌上的鸡蛋和药,不由诧异道:“娘,这些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秀儿送来的,”李小梅从里屋摸索着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我问过她了,她要跟宋瑜一起去并州府,卖地的事就由着她吧。”
郑小黑眉头拧成疙瘩,不赞成的很,
“并州府离的那么老远,坐驴车都得一个月呢,她从没出过远门,又是个年轻好看的小媳妇,多不安全!
不行,我得再去找她说说!”
李小梅摆手,“你快别去了,我看她是打定主意了,回头我再去昌庙烧个香,求菩萨保佑宋瑜一定要高中,咱们秀儿吃得苦够多了,该享享福了。”
有些话李小梅不好对还没成亲的儿子说,她仔细想了又想,秀儿跟宋瑜一起去也有一起去的好处。
世上男子多薄幸,读人更是风流多情,宋瑜年轻俊美,才华横溢,又顶着个案首的名头,便是他自己不主动沾花惹草,也免不了有狂蜂乱蝶往上扑。
秀儿跟宋瑜才圆房,还没身孕,更没娘家依靠,宋瑜若是生了外心,真是一点掣肘都没有。
若是秀儿跟着一起过去,宋瑜多少会有个顾忌,趁着小夫妻蜜里调油,赶紧怀个孩子,最好能生个儿子,胡家有后了,秀儿也有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