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跑?!
刚刚出村何驰就后悔了,此地乃是庐江啊,是他放浪形骸的地方,在京城他要兼顾少太师和父亲的名声,但是在这庐江何驰没有名声这个负担,走进城去守城的兵丁都要畏他三分,乱吠的恶犬都要被他打上两拳。
“我就算对媚娘用了强,我就是踹寡妇门了,我也没名声可以败呀,我何必要走呢!”
何驰好像丢了一张一百万彩票般痛苦,可能一时半伙还反应不过来,毕竟在京城呆了五年,性子也收了七七八八,一时要恢复成人厌狗嫌的样子还真有难度。
“慢慢适应吧,也不知道城里兄弟四个过成什么样了。”
后悔万分的何驰摇头晃脑的走向江堤,江面之上还有无数的残骸溺尸陆陆续续的顺流漂来,光那些打捞上的船只残骸就已经在滩涂上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想来扬州、江夏水军已经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短时间内是无法威胁江北的庐江了,何驰松了一口气,他顺着熟悉的江堤往庐江城走去。
昭历100年,某月,望月楼上。
望月楼乃是庐江郡江畔一座两丈高的楼阁,那是庐江一霸耿彪家的私产,在当年被人们称为水道衙门。
江南有五宝绢、纸、瓷、茶、水,前四项简单易懂,这第五项的水便是水运,无论是税收还是为两岸的男丁提供就业,水运都是沿江而生的人绕不开的一环,而围绕着水又会衍生出无数的利益争夺。
当年仅六岁的何驰可不是今天这副模样,作为一个拥有前世三十多年记忆的穿越者他心怀大志,着实在庐江翻江倒海了一回。那时何劳禄被诏回京城,何驰便装病骗过了郎中,何劳禄无奈只能先带着夫人少容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悦岚进京赴任,庐江县是何劳禄的老家,自己出仕前那两间泥瓦房已经改成了一院砖房,住个六岁孩子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一对看门的老奴照看着。
但谁不曾想到,何劳禄走后,何驰干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踹翻了这水道衙门。
江上有规矩,水上的事情水道衙门管着,上了岸就是官府衙门管着。你千万不要以为水道衙门就是为船工、纤夫平事的地方,它可是结结实实的魔窟,耿彪是个背着人命的恶棍,之前仗着自己姐姐是个妃子便收拢了一群流寇,建起望月楼之后就以它为基地开始发展实力,逼良为娼、收码头的保护费、威胁船工纤夫、打劫江上的货船等等等等……
后来虽然换了皇帝,但耿彪的势力已经是尾大不掉,他手下管着几千号水手,官家走水道都要打点一下,人人都私下称呼耿彪为匪官。这一天耿彪管理的码头打捞落水的货物时死了六个水手,按照水道衙门的规矩每人要赔一百钱,耿彪却认为自己很久没有立威了,便想着借此机会整一整庐江郡水道的风头,六百钱一个子都没给的同时,还带人去打伤了死者家属,反诬他们诬告。
本以为这件事会照旧平息下去,他却不知道望月楼今天会杀来一个不要命的熊孩子。
“我听说望月楼的人身上都背着人命!”
“没错,就是捏死你小子也没人管。”
望月楼门前来了一个孩童,守楼的恶徒齐齐将他拦住,这样的孩子他们见多了,多半是哪个船工家里的孩子,老子被耿彪害死了来讨债的。每个月恶徒们都要打死打伤几个,有的机灵的跑掉了,有的就被丢入了江中。
不过这一次他们失算了,那童子背着红缨枪双手挥舞一柄屠肉刀一路砍进了望月楼,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楼内烛火熄灭之后那童子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楼的恶徒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二楼楼梯口的守卫只听着惨叫却看不到人影,很快二楼的烛盏也逐一熄灭,明明蜡烛好好的说熄就熄,恶徒心中慌乱起来,加之江风灌入楼中,楼内顿时变得无比诡异阴森。
“拿命来!”
一道寒芒刺入咽喉,一个匪徒还没说出话便已经一命呜呼,一楼二楼都是亡命徒聚赌之地。喊杀声传上三楼,却被鼓乐之声掩盖,三、四两层是青楼,五楼是贵宾厢房,六楼是英雄台,七楼就是耿彪所在的地方。
七重望月楼一直以来都是黑道权力的象征,晚上它楼上的灯火从来没有熄灭过,但是随着蜡烛相继出现问题,今晚的望江楼必定要灭上一次。
苗家大公子苗不思在远处的小舟上看着望江楼内发生的变化,这一批花烛便是由苗家负责提供,本是从来不出问题的好货,奈何这苗不思很久以前就看耿彪不顺眼了,花烛的钱拖了一年又一年,甚至为了赖账还打伤过苗家账房先生。苗不思早就盘算着怎么报仇,直到一个六岁孩子找到自己,告诉他用长针戳断一批花烛的灯芯,他便能替苗不思报偿心中的愤懑。
“好!痛快!”
看着二楼有看楼的恶徒跌落下来,苗不思大呼痛快,庐江谁不是对着耿彪恨之入骨,要是把耿彪擒住了,仅仅船工的几千张嘴巴就能把他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面罩和夜行衣来,我苗不思也要去帮帮场子!”
看着这望月楼乱作一团,苗不思也是技痒难耐,换上
了夜行衣他便带着几个换了装的家丁向望月楼跑去。
望月楼内的骚动止步于二楼,通往三楼的一扇门需要挂在二楼管事脖子上的钥匙才能打开,三四楼依旧是歌舞升平,哭哭啼啼的声音来自刚被掳到楼中的女孩,望江楼的妓子多半是掳来的,耿彪手下有个婆子叫银针匠,专门调教这些不愿屈服的女子,一根根银针扎进脚底板,你若不从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说你们真是倔,服侍客人有什么不好的,攀上达官显贵给你们赎了身,就去府里当姑奶奶啦。”
嘴上说着甜言蜜语,手中却是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