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回到八月十二,何驰动手抢夺天策金令的那一天。
陇右的战局陷入了僵持,官军一直在寻找敌军主力决战,然而叛军则借助地势与纵深不断牵制消耗。即便战况不尽如人意,官军也依旧掌握这主动权,只要拖入秋冬季节叛军的粮食就会告罄,大行皇帝也放弃了速胜的想法,开始把这次西出平叛作为锻炼常备军的军事行动,顺便也为大军南下作战寻找新的将才。
大行皇帝的视线终于从盯了许久的北方抽离,这一次他盯上了南方,自从龙灾之后南方格外安静,先前出现在徐州的贼军也退了回去,现在贼众又一次销声匿迹。
“是该考虑如何平定南方了,百越之地自天机大帝北伐时归附算起,起这些部族就没真正消停过,以前充其量就是打劫些商贾。这次竟然趁势做大,不好好敲打敲打他们,真忘了自己是哪朝的臣民。”
兵部官员见皇帝心意已决,进言道。
“陛下如今襄阳、江陵两地已聚义勇五千,加上府兵足有三万之众,可先遣一将南下收拢部队,打几个漂亮仗削弱贼兵士气。等大军南下再恩威并施,百越可定也。”
皇帝抖了抖袖子,将手指点在百越群山上,这块地方已经一百多年了,就没真正安定过。
“依你之见派谁去?”
“有三个人选,其一乃是天策军天字营正军李汶,其二是少太师的嫡孙少士恩,其三是虎牢关总兵许灿。”
“朕刚封了何劳禄的义女,现在派少府的人去南方不合适,少士恩虽有勇武之名,资历实在太浅了刚任了黄门廷还是个虚职根本没带兵的经验。虎牢关总兵许灿是个人选,只可惜此人守备有余锐气不足,打百越要打便是速胜,千万不可再如西边这样拉锯不断。选来选去只有李汶,拟旨李汶升任江南道总督事授印、旗、符,可调江南、岭南两道之兵,军情紧急领旨之后立刻出发。”
兵部推一手少士恩并非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是兵部官员估摸着皇帝这段时间一直在提拔新人,而且不论品级不论资历,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提名。如今天子自己否了,也倒让兵部的官员松了一口气。
“那皇上与他多少兵马?”
“准许他带十名铁骑,二十轻骑,五十名从士。”
“陛下这是不是有点少呀。”
大行皇帝把脸一横,兵部尚立刻闭上了嘴巴,他知道皇帝是在置气,自然不敢触那霉头。
曹纤一个民女带着八百乡勇两次击溃贼寇,而李汶一个天策天字营正军将军,若是也点八百正规军士给他南下,说出去皇家面子往哪放,先不用说其他人东边的齐王就会来取笑一番。况且这八十人全都是天策军中抽调的,其战斗力碾压八百乡勇,十个重骑兵更是人马具甲,长兵有长朔,短兵有长剑,有就这样的战斗力打头阵要是还能打输的话,那天策军可以直接交给曹纤整训了。
天策军天字营正军将军李汶出生边军,今年三十九岁,膝下儿女双全。他在奉知皇帝时任函谷关总兵镇守洛阳西大门,大行皇帝登基之后将他选拔入天策军中,此人秉性持重却不呆板,善用兵法却能变通,此次西出平叛天子本想让他挂帅,不过论其年龄李汶已经是个老将上升空间有限,而大行皇帝登基至今没有一批自己亲手提拔的将领,所以即使西边打得再拖沓,大行皇帝还是坚持使用全是新面孔的班底。
就是不知道大行皇帝知道岭南王反叛后是什么样的反应,单从他的视角来看北方一直是主要威胁。
天子那边点将出兵,太极宫里迎来了一位新的小主,开国百年未有的第一例,女子受封国姓还被皇太后接到了太极宫中居住。
何劳禄实在是受宠若惊,一路小心翼翼的将曹纤送进太极宫,先叩谢了皇太后,又隔空叩谢了天子圣恩,方才一步一顿的退出宫去。这种事亘古未有,曹纤却显得极为轻松,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何驰的预料之中。
在与何驰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就告诉过曹家小妹,此次入京你的功劳未必有多大,但是赏赐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无论多大的赏赐你要安然接受,无论多么不合理的安排你也不要忤逆。
“那皇帝把我收了怎么办?”
何驰摇了摇头,对曹纤说。
“皇帝必不能收你,其原因有三,其一你立的是战功,其二你名义上还是何家义女,其三我料皇太后必不会答应。”
曹纤是个略有心计的小丫头,要不然她也支不起百万贯的家业,她此时最大的心计就是在皇太后面前装的没有心计,何驰如何告诉她,她就如何告诉皇太后。
“我早听说过何家有个奇小子,莫非她真能猜中哀家的心思。”
“猜不猜的中我不敢乱说,只是把哥哥说过的再说一遍,不敢添油加醋。”
皇太后哈哈大笑,一定要曹纤说个来龙去脉,曹纤也不掖着,将何驰的原话说了出来。
“皇太后要给当今皇帝点个首功,将来在史官笔下,这事就是开天辟地第一遭。为君最是注重威德,此事一出威德俱全,还能流于后世作
为美谈。”
皇太后听了,脸上的笑却僵住了,她反复揣摩着双手,然后平静的开口说道。
“丫头,你可不能这么没心计。这话说给我听不要紧,但要流到当今天子耳朵里,可治一个揣摩圣意之罪。”
“皇太后请赐罪,民女胡说了理应掌嘴。”
“你现在是哀家的亲族,这宫中谁敢掌你的嘴!况且你这话说给哀家听,也是没有把哀家当外人,只是你要知道已经是皇姓,以后事事都要想着皇家,何驰虽然是你哥哥,但此人智谋过甚不是什么好事。”
“皇太后是怕他不为我们所用?”
“嗯!正是!”
皇太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