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早上,一早起来,我先到楼下的公厕去上厕所,在东门大堂里碰到了在上夜班还没下班的原同事-领班余铭,他说:你怎么还没走呀?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就要走了。
走回到宿舍,我打包了所有行李。
在旅行箱里,装了要替换的衣服,衣架以及一个鞋盒,鞋盒里装的是一些有价值的小物件。
一个花了四十多块钱买的大帆布包里,装的是冬装和替换下来的衣服,以及在桂林买的那条毛毯,在三亚时、嫂子送我的一条薄被,二大包纸巾,吃剩的三罐啤酒,洗衣液,沐浴露以及另一个装了瓶瓶罐罐的鞋盒。这个包太大了,可以装很多东西。就是只能用手提,装满了,都提不动。
另一个小的黑色帆布包里装的是几双鞋子,一双是从杭州南穿出来的皮鞋,一双是从后海湾捡的沙滩洞洞鞋,另一双是从三亚度假酒店捡的泡沫拖鞋。
在背包里装了茶杯,毛巾之类即用的东西。
除此之外,要带走的还有一张竹席和一只塑料脸盆。这些都是刚来广州时,在物业公司上班的那天买的。
带不走要留下的是一只白色的带盖的塑料米桶。当时刚开始自己做饭,买来的米,以及一些零食都被老鼠咬破偷吃了,相当于是我吃一半,老鼠要吃一半。没办法,女儿在网上帮我网购了一只小米桶。之后,这个米桶也是我放大米和所有吃食的器具。
还有要留下的是那个带了蒸笼,却只能煮稀饭不能做米饭的电锅。以及那把质量很好的不锈钢菜刀。
刚过来买的两只塑料淘米篮,一次都没有派上用场使用过,这次也留下了。
我把这些东西放在了衣柜里,告诉小朱他们,想使用的话,就直接去拿来用好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过来拿。
还有一件在三亚学校捡的运动外套,我穿着小了不合身,想送给做保洁的一个大哥,他说不要,也就一同放在了衣柜里。
另外在一个纸箱里留下了酱醋盐等一些调料。那瓶没使用过的菜油,早几天就已被我送给了那个保洁大哥。
要带的全部装箱打包了,要留的也整理好了。我给住了六个多月的宿舍拍了照,我的床,我的衣柜,那把使用了六个月的烧水壶,那个业主丢弃的玻璃茶几,厨房,卫生间,小露台…别了,我生活了六个多月的宿舍。
我分两趟把这些要带走的箱包送到楼下-东门大堂玻璃门外的玻璃墙边。
这时候已是上九点多点,在东门大堂值班的还是叶飞。我告诉她我今天要搬走了,她很客气地跟我说几句道别的话。然后我拦了个出租车,叶飞帮我一道把行李搬到了车上。
走了,东门大堂!走了,物业公司!走了,我的业主和同事们!
离开时,有一丝不舍,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出租车开了二十分钟,花了二十块钱的车资,来到了我新的落脚点-这个珠江边的休闲酒店。
我在休闲酒店前面的路边下了车,跟在值勤的酒店安保说,我是来这酒店上班的,帮我看下行李,然后自己到二楼的人资部去办理入职手续,此时是上午九点三十多分。
今天是周六,是酒店行政人员休息的日子。人资部办公室里只有一位人事小姐姐在,可能她是值班在那里,也可能只是为了等我。她见到我很客气地说,已经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了,想问我有没有出发过来?我说我昨天已讲好的,要上午十点左右才能到。
然后她说先去领工衣,办理入住,吃了中饭,马上就上班。我说要给我整理一下的时间,最快得去上今天下午四五点钟开始的中班了。她说那先领工衣和办理入住,吃了中饭再说。
她带我来到这个二层小楼的一楼,在过道这里有个洗衣房。洗衣房里是个五十来岁的女的,她问了我的尺码,试穿了二次,找到了我尺码合适的衣服。这是一套常规的保洁服,还带点气味,这气味虽然不浓,但我太熟悉了,就是在三亚度假酒店拉厨余时的那种味道,所以我见了并不开心。她说你是刚入职的只能领一套衣服,下班了要赶紧过来送洗,否则没得换。我说一套衣服不够换洗的,为什么不给领二套?她说工作十天后,会给你领二套的。
又是熟悉的说辞!如蜈支洲酒店一样的遭遇,怕新入职的员工领了工衣不做离职,把工衣拐跑!他们不想想谁会要这套旧工衣?
上次在三亚时,我“年轻气盛”,跟他们是争论了的,这次我也不再争。我知道工作难寻,不能因为为了一套工衣而丢掉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但我心里是不爽的。
领完工衣,人事小姐姐又带我到一楼的另一侧去办理入职。
推门进去,管理宿舍的是一个戴了眼镜六十多岁的矮小老女人。看她的斯样,其实应该尊称她一句老太太,但之后发生的事,我只能骂她一句小老太婆。
此时,人事小姐姐领我到宿管房后,跟我交待几句后顾自离去了,留我在宿管处办理入住。
小老太婆要我立定看完墙上贴着的、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张“员工入住须知”。内容是:一,入住手续:1,2,3条。二,宿舍纪律:1,2,3,,5,6,,8,9,10,11,12,13,1,15条。每条都是违反扣罚几十到几百分。我也不知道这分是代表钱还是什么?像极了学生宿舍里的扣分制度。
我拍了照,对她说,这么长的内容,我回去慢慢学习。她说不行,这内容你都知道了吗?我说我现在没空看内容,我的行李还丢在马路边哪,得办完入住赶紧把行李拿上来,人事还催我吃了饭赶紧去上班哪!
她说你不读完就不能办理入住。
我说哪有这个规定的?你不让我办理入住,是你说的吗?你再说一遍,我录好音,给公司领导去听。她嘀顾一句:哪有你这种人的。
然后她带我离开宿管处去宿舍,也是在一楼。
推开门,一间忘了有没有带窗户的小房间内,搭了有六七张的高低床,头挨头,脚靠头的挨在一起,搭了两排加顶头一张高低床的房间内,中间的空隙仅够一个人通过。
我知道建筑行业的民工宿舍,是有单人使用面积规定的,达不到就是不合规,轻则取消评优,重则处罚整改。但作为酒店的员工宿舍,单人使用面积不足一二平米,算不算是一种违规,难道没有机构会来检查管的吗?像这种房间,有个火警都非常危险,需不需要通过消防检查?
在这个搭了的六七张高低床的下铺上,都拉了一块蓝色的布幔作遮挡,应该统一是从酒店里领取的。
我问小老太婆:“哪个床铺给我?”她说:这里没下铺了,空着的上铺,随便挑一个!我说:“我不睡上铺,来应聘的时候我就跟公司提过的。能不能给换个房间?”她说你们做保洁的就只睡这个房间。我说这个房间我不睡。她说你不睡就不要办理入住。
然后她立即打电话给刚才那个人事小姐姐,说我不办入住不入职了。人事跟她在电话里讲了几句,然后她通知我,要我去还掉刚领的工衣,取消入职。
我还了工衣,退回到酒店前面的行李旁。
天也哭泣,开始下雨了,可我的行李还丢在马路边,该怎么办?!
于余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