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不明了,青少年是树上结出的果实,成熟了就离死不远。
父亲不晓得,女儿是随风飘扬的稻穗,长大了,就寿数将至。
想来世间事难以相互了解,多是误解与错过。
人种下的因,会结出相对应的果。比之甘甜,多为酸涩。
不再从事暗杀行动的织田作之助,放弃了杀人的旧业,中年男人会因此逃脱一劫。
若是他没收手,杀人如麻的暗杀者也不会收养流浪的孤女,今时今日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故,是非对错,重置迷悟。
“你应该庆幸现在的我,不杀人了。”
织田作之助一拳捶在中年男人的肚子前,震断了好几根骨头。直教人口吐白沫,当场晕厥。
他收了手,走进门内,敏锐地回过头,是躲在门后蹑手蹑脚要逃跑的小孩子——他此行要找寻的亲属,他的女儿,世初淳。
织田作之助拎起女儿的后衣领,俯看她低着头,玩命地挣扎。
幼童小短手左右吃力地挥动着,也不知能挥跑聒噪的蚊蝇不。
注视着她笨拙的,奋力挣脱开掌控的模样,西区的闯入者内心五味杂陈。
他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奇异的是,自女儿失踪后焦躁不安的心理,竟在饶有兴致地观看中平和了下来。宛如有人拿着电熨斗,把他拧成一团的心坎,一块块协调有序地烫平了。
世初淳被拎在半空,手脚划水了好半天,没折腾出什么水花,反额头泌出了细密的汗。
她没察觉出拎着自己的人是织田作之助,还以为自己终究是落入了恶人的魔爪。
完蛋,到此为止了。
她不该自不量力,轻举妄动的。
女童懊恼不已。
她好像总是难以做出正确的,绝不会叫自己悔怨的取舍。
连迄今为止的人生,走马灯似地闪过,回顾起来也貌似乏善可陈。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个个失落与谬误,由窘迫与悲伤聚合而成。
她太冒进了,她会先被杀害,接下来就轮到那些孩子,原本可以不这么落到这个田地的。
思及此,莫大的后悔和懊恼击沉了世初淳。
“是我。”织田作之助放下女儿,随手扯下了她脖颈处缠绕着的缎带。他看不顺眼。
他的食指与中指搭在孩子的颈部,感受着指腹下一下下跳动着的微小搏动。
是鲜活的,生机盎然的。
脚底板踩到毛绒绒的地毯,女童一抬头,见是养父,晦暗的双目迸发光芒。
她脸颊刚要绽放出欢悦的花朵,便叫腹肚憋了好久的热流挟裹。人蹙起眉头,要掰开织田作之助的手。
对了,孩子们还在上面。得把他们一齐救出去。
世初淳刚要指二楼的方向,忽闻落地窗位置传来强烈的撞击声。爆开的玻璃噼里啪啦地炸响,隐约有马匹的嘶鸣声掺和在里头。
一个戴着橙黄色头盔的女性,驾驶着黑色摩托车出现在破窗处。是受失踪孩子朋友的委托前来救援,被蒙蔽了离开,继而去而复返的池袋搬运工,赛尔提。
被戏耍了一番的搬运工,懊悔难当。她朝织田作之助他们两人点点头,张开手掌,对准二楼的方向。
一大股黑色的液体,流动着,游向楼上。迅疾地将二楼的小孩打包在一起,形成一个圆鼓鼓的黑色球体。
搬运工来去如风,骑着摩托车,冲出房间,奔下了楼。
行驶的车轮碾过昏睡的中年男人腿部,让他从昏迷中痛醒,又在车尾气内陷入了昏迷。
坏人?不,那还能称之为人吗?还是某种异能力?世初淳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衣角,不知是否要寻求他的帮助。
是发觉端倪,折返回来了啊。了解到女儿的疑问,织田作之助直白地切中了要点。“是赛尔提的话就没有问题。”
他握住孩子的手,为踟躇中的幼女答疑解惑,“虽然和世初一样不爱说话,但是是个大好人哦。”
嗯——其实,失去头颅的赛尔提,根本就没能开口说过话。
好吧。那接下来……世初淳一放松警惕,忽略的膀胱压力激增。
织田作之助能出现在她面前,说明外边的人都被他搞定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尿裤子了的女童,上一世为人的教养与廉耻心,抓着她的耳朵耳提面命。
——快找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