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宾客开始上门吊唁,水卿卿在灵堂里跪了一整天,滴水未沾。
而每位前来的宾客,都免不了将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白家嫡女好好打量一番,让她越的身心疲惫。
直到傍晚,宾客才散尽。
小喜正要扶着水卿卿回去休息,门口却是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白浩清亲自领着两人进来,却是一对中年男女。
男的高大威严,面容却不失俊美,王者之风毕露!
而女的,美丽端庄,仪态更是优雅万分,又带着别样的风情,让人眼前一亮,又不敢直视亵渎!
两人在白浩清恭敬的亲领下,去灵前上香。
女子的眼泪从进灵堂开始就没有停过,一副伤心欲绝的形容。
而男的神情肃穆,面容也是一片沉寂,眉眼间难掩悲痛。
白浩清也第一次在武宁公主的灵前落下泪来。
看到他哭,水卿卿心里满是嘲讽,更是深深的嫌恶。
她宁愿看着他一直冷漠无情的样子,也不要看到他在母亲灵前假惺惺的假扮深情。
水卿卿永远都记得,母亲到死,他都未曾来过母亲的床头询问关怀过一句的……
上完香,两人的脚步同时来到了水卿卿的面前。
水卿卿敛眸跪下答礼,那中年美妇亲自上前扶起她,一双美丽杏眼落在水卿卿的面容上,神情微微一怔,下一刻却又是欢喜又是伤心道:“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还好好活着,这些年,姨母与你母亲竟都不知道……你母亲伤心了这么多年,姨母都陪她流了无数的眼泪,幸而老夫垂怜,竟是让你母亲盼到你了……”
水卿卿神情一怔,心里大概猜到她是谁了。
不等她开口,白浩清在一旁惶然道:“莞卿,快见过皇上与皇后!”
水卿卿再次恭敬跪下,轻声道:“民女叩见皇上、皇后!”
陈皇后再次拉她起身,侧身对一旁边的晋明帝欣喜说道:“皇上您看,莞卿竟是与武宁长得一模一样!”
从来到水卿卿面前开始,晋明的眸光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水卿卿的身上,等看到她与武宁公主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娇美面容,心头巨震,仿佛又看到了那年杏花春雨下的那个娇俏少女。压抑在心底十几年的感情在一刻,再次翻腾起来,早已沉寂如井的心海,竟是蓦然的生出了一丝久违的悸动……
面上,晋明帝轻轻颔,看着水卿卿叹息道:“当年,你出年之时,朕还抱过你,没想到,转眼再见,已是出落成大姑娘了。”
陈皇后不敢放过晋明帝神情间的一丝波澜,见他对水卿卿说话时,话语里难掩的怜爱,心里酸痛,更是生出了一丝愤然——事隔十几年,武宁都死了,难道他还忘记不掉吗?
白浩清也看出了帝后对水卿卿的喜爱,心里欢喜不已,上前恭敬道:“天色已晚,皇上与娘娘不如在寒舍用完晚膳再回宫?”
陈皇后心口一紧,正要出声拒绝,没想到晋明帝已开口应下,缓声道:“也好,正好朕有些事要与白相说。”
帝后留府用膳,是白府莫大的光荣,白浩清激动得袖下双手微微颤抖,面上却是一派沉稳的让杨氏带人即刻去准备。
陈皇后完全没想到晋明帝今日会微服出宫,亲自来白府吊唁武宁公主,更是想不到他会答应留下用膳,心里不好的预感越的强。
可是面上她却是做出一片欢喜的样子,拉着水卿卿的手笑道:“如此甚好,本宫正是有好多话要同卿儿说。”
如此,白浩清领着晋明帝去了花厅,陈皇后却是随水卿卿来到了母亲留给她的正院。
一到花厅,晋明帝面容就沉了下来,冷冷道:“朕听说,别苑大火并不是偶然,在起火屋子周围现火油。还有武宁所乘坐的马车也突然失控。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
闻言,白浩清递茶的手微微一顿。
他没想到,晋明帝一开口就是关于武宁公主的死因真相。
可他留晋明帝下来的目的,却是想探一探晋明帝对水卿卿与三皇子婚约一事的意思……
若是晋明帝也承认当年的婚约,那么,他就可以再无顾虑的按计划行事了……
将茶递给晋明帝,白浩清面露悲色道:“此事,微臣早有怀疑。只是如今忙着公主的丧事,莞卿刚回府又丧母,情绪彷徨不稳定,微臣一时兼顾不过来,但心中一直没有忘记……”
听了他的话,晋明帝神情稍霁,缓缓道:“如此,此事就交与你了——务必要查清武宁的死因,朕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白浩清抹泪应下。晋明帝又蹙眉问道:“莞卿郡主为何会彷徨?”
白浩清极其小心的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道:“皇上,微臣大胆直言,公主离世之时,曾提起过三皇子与小女的婚约。虽然三殿下重情守义,当场许诺会信守上一辈长辈间的婚约,娶小女为妻,但……”
说到这里,白浩清语气顿下,迟疑着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晋明帝见他突然顿下,不由想到当年的自己,疑惑道:“难道,莞卿不愿意嫁给宥儿么?”
白浩清听到晋明帝的回答,欢喜得心头直颤——
他这般试探皇上,皇上没有反对,语气里却是担心自己女儿不同意婚事,足以看出,皇上是同意这门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