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七年六月七日
今天的天气真怪,怎么六月天了还会有这么一股寒意,给人以冬天的感觉?天气是这样,难道人不就是这样么?阴晴冷热不定。
冬天,冷得象冰,夏天,热得象火。我自己也常说自己是夏天,是夏天的一阵雨。姐也说我就是夏天的雨。
我好象真的看透了五山,失去了以往那种对人的热情,笑不起来叫不起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写字,做着自己要做的事,不理别人不惹事,过回那属于自己的一人世界,自得其乐。这个月是属于我自己的,那些鬼生意,别人的嫌弃,生意的竟争,和人的斗气怄气让它从我心里死去吧,我该安静下来,因为这是个淡季。
中午廖来了,我们依旧那么坦然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仍说我还是那么天真幼稚。是吗?我曾这样依恋地追寻自己那曾经的单纯可爱的样子,为自己现在的“成熟”而难过。我找到了吗?回家面对家人面对同学和真诚的朋友,可能还会找到纯真的我,我感到欣慰。
我曾说我不要成熟不要长大。我曾说自己也许再也找不到以往那天真可爱的我了。姐姐说我就是要成熟,这样可以想很多事做很多对自己有用的事。廖说我还很天真幼稚就是那种傻傻的傻白甜的小孩子,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懂的清高。可是自从分到旅店做事,我就不得不感到自己要变成熟要长大要变复杂的思想了。我告诉他,我并不幼稚了。
是的,我并不天真了,我己经失去了天真幼稚的岁月。我还想天真,还想象十六七岁时的那个孩子气。可是时光不会倒流,我己是成年人,离开了校园踏上了社会的大门,有什么可能再幼稚呢?再天真再单纯己经和这个社会不相符。
我使尽努力把自己变得稳重,成熟,在大人面前不想自己是小孩子的心情了。我得改变自己孩子气的形象,去慢慢长大,慢慢成熟。环境改变一个人的天性!
我把小女孩的我隐藏在自己的心窝,隐忍二十多天,然后休假回去向妈妈姐姐现形。
昨夜看《婚姻的故事》再后尽快写完自传。再学资料,看语。时间真是太少了。
回去家里无所作为,看了一本《有朝一日》,学会盘点后的长短款账目。五号才从家里回来,给主任问了个不是好不舒服。
六月十日
天空湛蓝湛蓝,一朵朵棉紊似的白云在飘浮,是一个晴朗美丽的天空,好漂亮的白云。难怪宛露说自己是一片云,来去自如,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飘忽不定。
如果我也是天空中的一片云,虚无缥渺的,那么我就不会有忧虑了。
可是我不是一片云,就象宛露十八二十岁还象个天真的孩子,后来也有忧愁了。
虽然我说要从心底抛去那工作中的怄气,可实际上仍然要我去忧虑,仍要受那份进货的气。我真的很不耐烦,想想就想哭,我真的学不会长大吗?不喜欢的工作环境,觉得这工作低下,心里容易自卑,自视清高看不惯同事被男人摸了也不生气。她的不检点还被她嫂嫂骂她是烂婆什么的看不起她。别的同事也说她做见不得光的事。怎么“旅店”就是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工作环境吗?我去向主任诉苦埋怨说调别的部门,他们说商量一下,说我在一个地方工作和人合不来,在什么地方也和人合不来。艰难的人生之路呀。回去又有一个凶我的父亲,有苦也不敢向妈妈姐姐说,她们知道了也会指责我不会和人友好相处。
为什么琼瑶笔下写那么多和我性格相似的疯丫头,宛露男朋友的妈妈不喜欢她,说她轻浮,不稳重。我也想象江雁容一样,化成一阵清风,来去无牵无挂。不过我不会吃安眠药,我要藏起来也没想过用什么方法。
很多人都是为情而死,也许人世间的生死都为情?而我,却为这个人情冷暖的世界感到那么失望。我总不会为爱情而殉情吧?我总是把它幻想成美好的,如果不好,那就一辈子独身。真难找到知己,找到一个兴趣相投的伴。
就在这个下午,我痴痴地想了这么多,想得心烦。我要是一片云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直到夜晚,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写了日记,心情就截然不同了。真奇怪,如果向谁诉说,也不是很好,唯独向日记一吐为快。
六月十八日
日子象溪水一样流着,不紧不慢。
自有工作后,我从来就没意识到时间很慢,日子的难捱。只是要想的事情太多太多,太杂了。想得头脑乱轰轰的难受,不想却又不行。是真的,长大了有时是很累人的。
这后面的一篇篇日记,写的大多是工作,不写又写什么呢?处在这个环境,天天开夜市烧水,有顺序的做着这些,一旦变了,就乱了套,心里也乱糟糟的,无休无止的乱。
做生意,不就是就为了赚钱,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就为了钱?有谁说不是的?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是他说过的观点。而我也想一个人有钱当然很好,但很有钱也未必快乐,少点钱也不一定不快乐。一个人的精神空虚有钱的日子也不是很快乐,没有钱就更加不快乐。
我只是想,能赚到钱,就去周游世界,见识世面,不要只把自己困在屋子里,我也想自己能赚很多钱。可生活中并不仅仅为钱,更不想只为钱而生存。人活在世上,仅仅是为钱吗?我的梦想我的爱呢?
为工作上的事费去太多的精力和纸笔,可该写写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
除开做好自己的工作外,我还是抽出一半的时间搞写作。而且做售货员是那么多时间适合看写作。我想写一部关于自己家的小说,可是总也写不出来,坐在小卖部里尽发呆,不能写一点这使我懊恼极了。晚上要写,上得房间来却眼睡得要命,在小卖部又常拢乱了思绪。写一点东西都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才能写得满意。我是不是真的不是写作的料子?近乎有点不相信自己。可有时却又充满信心,充满激情的要写,一旦写起来又写不成,又烦了,头脑又乱乱的。
天气特别燠热,特别的闷,要下雨又不下,就象有委屈的孩子欲哭无泪的郁闷心情一样,躁热极了。
很久没有去看学方面的了,陌生了一个多月,顺抄一首诗:
春归何处,
寂寞无行路。
若有人知春去处,
唤取归来同住。
春无踪迹谁知?
除非问取黄鹂。
百啭无人能解,
因风飞过蔷薇。
六月二十二日
天气实在太闷热,闷热得大体有点失常。这该死的天气,这该死的疯女人,弄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活该自己倒霉,活该自己碰上这样的鬼日子,以前不来这里工作却没发生过这些倒霉事。
中午,我说她把什么垃圾都丢进水池,她风风火火的拿门板砸门。这次吓死我了,她把我的撕烂,算盘摔破,好气人好吓人。然后粗言烂语的乱骂一通才罢休。心里给她这样吓一下,也实在难过。可有谁理?别人还觉得好笑看热闹当作有趣的事。想想自己孤独无依被傻的人欺负也没法就又泪水涟涟哭了。谁叫我在这样的环境工作呢?
看多了琼瑶笔下的疯女人,也觉得她们是可怜的。傻妹是在廊田的街坊,年轻时还长得蛮美的有一双大眼睛发“花痴”。奶奶死时她还去陪哭送葬跳脱衣舞。弄得我们家人不知是哭着还忍不住笑。嫁的老公生了二个女儿老公车祸死了,现在嫁一个年纪大卖叮叮糖的阿罗伯生了个儿子,整天为生计骂架说要杀死他们的儿子,吵得无法安宁。我在楼上的房间住听了也好烦好烦。整天听她骂这个骂那个,骂完了又忘记她当时有多气愤和恼怒。声音嘶哑地说:“你中午怕不怕呀?你越关门我越砸门。”说的那些鬼话又好气又好笑。丢人面子。她不搬走,旅店怎么也不能安宁了。老天,等她搬走吧,主任也没她的办法,她闹起来,最怕她砸东西。
这几天写不成什么了,新一到,什么也不用做了,看了才算。
今晚在看亦舒的《曾经深爱过》写的是一个女人忍受不了丈夫对事业的投入,对自己的冷落,突然离家出走。是一个悱恻动人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