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嫔娘娘没想过沈知韵现在会为了知意的事情主动过来找她,虽然两个人年幼时感情是很好没错,但是现在的沈知韵已经贵为一国的王后,却还记挂着知意,这让茹嫔娘娘颇为感动。
话又说回来,俗话说的好人都是会变的,沈知韵在大晟国六载,她用了多少手段才能稳稳地保住现在的位置,在后宫生活了几十年的茹嫔娘娘也是能想到了,后宫的女人利用自己的姐妹去固宠的行为在这后宫里屡见不鲜。
念及此,茹嫔娘娘诚惶诚恐地开口说:“王后,知意这孩子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打小命运就坎坷些,又去大祈遭了那么大的罪,您和王后”
“茹嫔娘娘”茹嫔一开口,沈知韵便听出来茹嫔是误会了她,于是拉着茹嫔的手,缓缓地说道:“知意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也是我捧在掌心里照顾大的,我怎么会想着去还她。只是我在这皇宫里见过了太多蹉跎了一辈子的女人,所以我不想知意的一辈子也耗在这王宫里。茹嫔娘娘,知意现在还未满二十,我本意是给知意牵个线,茹嫔娘娘觉得呢?”
茹嫔娘娘闻言,本就慌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沈知韵面前,想想刚从大祈回来时的女儿,便哭着说道:“王后”
沈知韵真是被茹嫔娘娘给气笑了,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就觉得自己是要处心积虑害她的女儿呢,但是为了知意,沈知韵还是忍下了自己的怒气,将茹嫔娘娘搀扶起来安慰道:
“娘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并不想要让知意进大晟王宫帮我固宠,就是要给她找一个清白人家,让她和她的夫君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不会再让人欺负她了。这事情啊,我跟国主也商议了,他同意我在大晟的新贵里看着挑一个知意合眼的。我这几天好好琢磨了,我和国主归寍的那天,你应该见到了大晟新科状元墨炳谦,茹嫔娘娘,您觉得此人怎么样?”
“墨大人?”一个翩翩少年郎瞬时闪进了茹嫔娘娘的回忆里。
那日王宫的人都等在正殿里欢迎傅伯韬和沈知韵夫妇归寍,走在傅伯韬后面的便是大晟国的新科状元墨炳谦,穿着大红色的状元朝服,熠熠生辉,让好些年轻的婢女都挪不开眼睛。
“墨炳谦家境贫寒,十年苦读终于金榜题名,还高中状元。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颇得国主的青睐,飞黄腾达更是指日可待。但也因为家境贫寒,在朝中没有仰仗,所以想必他会对知意好的。只是他年龄大了些,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
沈知韵一句一句地介绍着墨炳谦,茹嫔娘娘一句一句地认真听着,莫大人的条件是很不错,但是自己知意
于是说道:“我知王后是一番好意,可是知意毕竟已经”
沈知意明白茹嫔娘娘的担心,便说道:“娘娘,不说知意是大晟国王后的亲妹妹,就是知意的品貌那放在整个华夏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墨炳谦要是能得了知意的青眼,那是他墨炳谦前世修来的,他肯定偷着乐呢,又怎会不喜知意?”
茹嫔娘娘依然心有余悸,谨小慎微道:“王后,这墨炳谦可曾婚配?”
“墨炳谦尚未成婚,此人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又因一心考取功名,便将婚事耽误了下来。听闻他洁身自好,房内连个姬妾都没有。知意要是和墨炳谦成婚,那就是正牌夫人。”
沈知韵继续说道:“有我在,墨炳谦定不敢叫知意受半点委屈,茹嫔娘娘不用担心。”
王上的侧妃虽然和普通人家的妾室不同,但是在这后宫里,不论如何得宠,有一个女人是永远也越不过去的,那个女人便是王后,王上的“正牌夫人”。
所以当沈知韵说出知意嫁给墨炳谦可以当“正牌夫人”的时候,茹嫔娘娘心动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知意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对着她笑的样子。
思及此,茹嫔娘娘便又跪了下来,“娘娘你怎又”沈知韵赶紧让吴嬷嬷将茹嫔扶起。
怎料茹嫔娘娘却不愿起来,只是抬起头,向沈知韵千恩万谢道:“我和知意感激王后的大恩,若墨大人真能心悦我家知意,那我死也安心了。”说着就要给沈知韵磕头,沈知韵赶紧示意吴嬷嬷阻止。
沈知韵本想在说几句宽慰的话,但是想起这对母女在王宫里受的委屈,怕茹嫔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便携着吴嬷嬷告辞离开了。
回到长公主殿,吴嬷嬷便将婢女捧上来的一碗冰糖燕窝送进了内室,犹豫着要不要将中午的事情告知沈知韵。沈知韵吃着燕窝看着一旁踌躇的吴嬷嬷便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吴嬷嬷只好硬着头皮将下午的事情说了出来:“中午,二公主陪小公主在内室午休的时候国主回来了,不久”
“不久什么?”沈知韵一边吃着一边问。
“不久,二公主便脸色煞白地从寝殿跑了出来,也没打招呼便拉着双儿跑了。”
听完吴嬷嬷的回话,沈知韵两弯漂亮的柳叶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却还是冷静地说:“还有没有人看见?”
“当时在院子的还有膳房的喜儿。”吴嬷嬷答道。
“去告诉喜儿,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小心给自己惹火上身。”
吴嬷嬷应声退下后,沈知韵不停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燕窝,可是这丝滑的燕窝,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沈知意的寝殿里,沈知意正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生母,她不敢相信,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长姐和母亲便把她的终身大事敲定了。
“迎春”迎春本来是生母为她取的乳名,希望她可以像迎春花一样,可是大梁王后觉得公主以花取名配不上高贵的大梁王室,慢慢地便没无人知晓了,只有知意母女俩单独在一起时,茹嫔娘娘才会如此唤自己的女儿。
“你知道的,长公主是为你好。这个人,娘那天在大殿上也是见过的,飘逸俊朗的状元郎。大小姐也打听过了,说他的为人正直善良,家里更不曾娶妻,你嫁过去便是正牌夫人。她从小就疼你,断不会骗你。”茹嫔娘娘摸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关切地说道。
“娘,我不想再和他人过日子了。”知意的回答里透露着些许恐惧,在大祈的那三年,就是一场噩梦。
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知意忘不了魏明勋和他的那些宠妃是怎样伤害自己的,一点不如意便会对她任意打骂,还有那两个她失去的孩子。
一次次她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她想着一了百了,她就可以随她的孩子而去了。可是魏明勋却不让她如意,他招来最好的御医用最好的药,一次次将她救活,她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还是有点感情的,却不想等来的是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的欺辱。
虽然自己还未满二十岁,但是知意觉得自己已经行将就木了,她不想再嫁人,她害怕男人,亦不想再去拖累别人。
“迎春,娘的好迎春,娘悔恨啊,娘当初没本事拦着你父王,看着他把你推进了火坑。可是这次长公主说了,她要带着你去大晟,不会再让受人欺负,她是大晟王后,没有人敢欺负你的……”茹嫔娘娘搂着沈知意说道。
沈知意靠在生母的怀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娘,父王那时送我去大祈的时候也说,我是大梁的公主,没有人敢欺负我的。”